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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皇上御赐之福啊!这北京城,几个人家能有?”阿玛福庆小心翼翼地把“福”字捧在手里,“瞧,加盖了宣光御笔之宝的印玺,必可鸿运当头、福星高照,镇天下所有妖邪!”

    全家人都围拢过来,肃安道,“皇上这‘福’字,形窄而瘦长,就是传说中的‘长瘦福’了?对,是‘长寿福’。”

    “对对,里面有子、田、才、寿、福五种字形,寓意多子、多田、多才、多寿、多福,这是五福合一、福寿合一啊,当真是天下第一福!”福庆激动得语无伦次,起身走到西墙根,想想又往外走去。

    “你去哪?”额娘一下把他喊住了,“大腊月天,也不戴帽子,你手里捧着福字,想去哪?”

    “我,我,”福庆一把抓过帽子戴上,“我这就去裱起来我,我就在那儿瞧着,裱不好,我,我一夜不回来。”

    接下来几天,福庆阿玛每日都是精神昂扬,跟谁说话脸上都带着笑,这三九腊月,这笑,都能把人心暖化喽!

    就这样,脸上带着笑,带着肃安、肃文到本旗旗主郑亲王荫堂那里拜望,荫堂早已听说皇上御赐“福”字,自然勉励一番,临走却赏了许多物件,肃安从出府到进家门,两嘴都快咧到耳根了。

    等三人到家,东西早已送到府上。

    除了赏下布匹绸缎若干之外,另有大鹿一只,獐子一只,狍子一只,家腊猪一个,野羊一个,各色杂鱼五十斤,野鸡、兔子各一对,熊掌一对,及杂色粱谷若干,好嘛,这年货不用置办,竟已齐了。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肃文下学后来到内务府广储司,老丈人讷采早已等候在那里,二人出宫门,则直奔端亲王府。

    今天是灶王爷升天,家家户户祭灶,祈愿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

    待二人来到王府,王府的总管何柱马上迎了过来,他与讷采很熟,看来讷采是常到端王府走动的。

    “王爷吩咐过了,您二位来了,就先等着,他在宫里陪皇上、皇后打灶之后就回来。”一边说,一边把他俩往里让。

    厅里却早已坐满了各部的官员,还有不少年末参加议政王全体会议的督抚,讷采虽然只是四品之官,但广储司毕竟名声在外,大多数官员竟都起身相迎,个个笑容盈面。

    肃文捡了个座位,却听邻座两人正在瞎白话。

    “今晚啊,皇后要先于皇上到坤宁宫,先上炕,皇上随后就到。”

    “那就这么干坐着?”

    “那哪能啊?瞧您说的?皇上不能闲着,得敲着鼓板唱《访贤曲》,祈求上苍委派贤臣前来辅佐朝政。”

    “唱完了呢?”

    “跟平常人家一样,祭灶呗,皇上皇后下炕,到摆着黄羊和麦芽糖的供桌前,拈香行礼,焚烧神像,看烟气直窜空中,这就代表灶王爷升天了,他们才能回宫。”

    “噢,您去过坤宁宫?”

    “呵呵,我也是听人说……”

    见他讲得这么热乎,肃文本以为是个重臣,岂知也是听说?真应了那句老话,响水不开,开水不响,肚子里有牙的重臣,哪有这么多废话!

    等不多时,端亲王宏奕就回府了。

    小年打灶祭灶神,全国所有人家概莫能外,就是在内廷值宿的王公大臣也都给假回家祭灶。

    宏奕满面春风,一一与人拉扯寒喧,众官也知今天的日子,说不定也惦记着回家祭灶呢,见宏奕出现,见过自己,纷纷起身告辞。

    讷采与肃文原本也想随大流,但宏奕却留住了肃文,“讷采为一家之主,你且回去祭灶,肃文就跟着我祭灶吧。”

    讷采兴奋地看一眼宏奕,也笑着去了。

    “得到皇上御赐的‘福’字了?”宏奕似乎很累,但却仍是温声絮语,满面春风。

    “是。”肃文恭敬地答道。

    “皇上赐福,正五品的秦涧泉,正六品的你,都是开国以来头一份!”宏奕笑道,“秦涧泉年后就要成为毓庆宫的师傅,但仍掌咸安宫总裁!”

    事情先前已经听说,肃文倒不惊讶,但琢磨着宏奕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

    “你们出宫后,毓秀也去看望了秦师傅,……”宏奕却突然断了声,待肃文抬起头,他脸上已是一幅郑重模样。

    “新学既已在全国推行,礼部今天陈奏皇上,诸如算术、天文、地理堪舆等缺少统一的书籍,年后,我会跟秦涧泉说,咸安宫会同礼部,着统一编订书籍,推行全国,你也参加吧。”

    我,肃文有些愣,但马上乐了,这不是意味着,自己相当于前世教育部的专家了?到时,每本课本上都会印上自己的名字!

    “今儿留下你,这是一件事,第二件事,除夕后,皇上要看冰嬉,咸安宫九十名学生即为前锋营将士,也要参加,这些时日,你们暂停课程,全力准备冰嬉。”

    “是。”肃文答应着,这倒比进学更有意思,再说皇上面前,大家肯定会积极准备的。

    宏奕站起身来,“走吧,随我祭灶去。”

    看他走在前面,王府内监总管何柱跟了上来,“肃大人!”他轻声叫道。

    一句肃大人,叫得肃文有些愣,但马上反应过来,何柱这是在叫自己。

    “肃大人,王爷看重您啊,这与王爷交好的督抚都不能跟王爷一块祭灶,只有旗里其它的子侄才有这个先例,您,啧啧……”

    肃文一愣,呵呵,这不放我回家祭灶,这倒成了待遇了?

    宏奕却突然停下脚步,“还有一件事,明日你安排好冰嬉的事后,直接到礼部。”

    “礼部?”肃文有些纳闷。

    宏奕却不答话,又往前走去。

    跟着宏奕进到一间殿阁,老远就听到长筷击打箥箕的声音,待走进去,却见一盛装的贵妇已然坐在炕上。

    “这是福晋。”何柱小声道。

    早听说端王府的福晋富察氏,肃文忙上前行礼。

    富察氏的目光却停留在他身上,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又点点头,肃文没听到叫起的声音,这个千只得继续打下去。

    宏奕也瞧见了富察氏的失态,他轻咳一声,“这是咸安宫的官学生,肃文。”

    “噢!”富察氏这才清醒过来,“快快请起。”

    肃文起身,看看这个有些怪异的福晋,见她粉面含黛,眼角带威,不怒自重。

    炕下,一个与毓秀一般模样的年轻人也正在上下打量着他。

    “这是?”肃文问道,但马上反应过来,“参见世子!”又是一个千打了下去,不用问,这就是传说中的端王爷世子毓贤了。

    “免礼。”那年轻人很有些宏奕的风范,笑着一抬手。

    “开始吧。”宏奕轻轻嘱咐道。

    ………………………………………

    ………………………………………

    当肃文走进礼部的时候,马上就迎过一位官员来,待问清姓字名谁之后,把他引入一间大屋之内,“你且等着。”

    “哎,哎,您别走啊,让我来干什么?”肃文急了。

    “干什么来了,你都不知道?”礼部的官员也是乐了,“学跳庆隆舞啊。”

    “跳舞,庆隆舞?”肃文紧问不舍。

    “对啊,不只是你,进了腊月门,王公大臣、郡王贝勒都来学呢,就准备年三十晚上,跳给皇上看呢。”

    “噢,明白了,”肃文一拍巴掌,“宫廷舞会。”

    那官员看看他,“什么舞会?这是哪跟哪啊,敢情你是什么也不明白啊?”

    “我,明白什么?”肃文有些愣。

    “庆隆舞啊,”那官员倒耐下心来,“这庆隆舞由扬烈舞和喜起舞两部分组成,这扬烈舞由三十二人组成,在前,分为远望、追踪、行围、神功、猎成五个段落。扬烈舞跳完之后才是喜起舞,端王爷吩咐了,您只学喜起舞。”

    “噢,麻烦您给讲讲。”在皇上面前,那可得好好学,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可不能丢脸。

    “好,看你诚心,我就给你好好说叨说叨。”那官员坐下来,肃文赶紧给他斟茶,那官员笑道,“扬烈舞是群舞,这喜起舞是两人对舞!”

    “就是双人舞呗!”肃文笑道。

    “嗯,也可以这么说,”那官员也笑了,“进殿这后,两人先给皇上叩头,然后对舞,舞完之后再叩首而退。一般是十八名、二十名或二十二名大臣,两人一组,依次轮换表演,旁边十三名歌唱者,六十六名伴奏者鼓乐助兴。”

    “那我的舞伴是谁?”

    那官员看看他,“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

    肃文慢慢来了兴致,那官员看他认真,讲得也认真,“我给你说一下口诀,你先背下来。”

    “仪容肃整齐,三叩兴勿依。左陛燕翅伍,队队行国礼。面迎举笑意,胸正仪刀齐。前趋两腿迂,左进右踩溪。面御旋右臂,齐额稍易曲……”

    他边背诵边比划,肃文也兴高采烈地跟在他身后学了起来。

    二人正在操练,门一下被推开了,接着走进一个侍卫装扮的人来。

    只见他颦眉秀目、笑靥可人,看到肃文,却是微微一笑。

    那官员马上跪倒在地,肃文一打量,心里马上如小鹿乱跳,此人他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