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被挟持的第六天。
天蒙蒙亮时,别墅里忽然传来一声悲痛惊呼:
老爷子?老爷子!老爷子
爸!爸!
被关在房间里的李晚朦胧睁眼,只见寸步不离守着她的傅安年一个鲤鱼打挺坐起,问柯远:
去看看怎么回事!
片刻,柯远去而复返,眼睛含泪,握着枪的手也不断颤抖。
傅安年脸色一白,安小羽见状忙问:
是不是爷爷
是。柯远垂头抹泪,老爷子刚刚刚刚去了!
爷爷!
傅安年抬脚就往外冲,临到门口,又折回来。
他愤怒瞪向长发乱糟糟的李晚,匕首戳去她白嫩脸前:现在你满意了吗?我爷爷死了!我爷爷死啦!这么多年,傅李两家一直交好,你爸为什么要对我们傅家下手?还有你,还有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我一把把你当亲姐,当亲嫂子,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锐利刺眼的刀尖近在咫尺。
李晚生怕他一个闪手就划伤引以为傲的脸,水汪汪的眼睛瞬间湿了:
安年,爷爷去世,我也很伤心!你听我解释,不存在什么我害你,我爸也没有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这几天,傅安年的毒瘾仍然时不时发作,然而,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硬是咬牙挺了过来,他知道如果自己还不自我挽救自我救赎,之后会被所有人唾弃,包括生死未卜的大哥和远在国外的父亲,当我是傻子,很好玩是吗?在你眼里,我他妈就是个傻子,对不对?
不是,安年,我一直把你当弟弟
这种时候,李晚无论如何也只能示弱,保护好自己再说。
至于之前想过控制傅家什么的,太复杂了,交给徐芬和父亲去做吧!
别在给我侮辱弟弟这个词!傅司年青筋暴起的怒吼,我被关在那里时听到了,让我全面暴露在毒品燃烧空气中的人,是你!这么歹毒的主意,是你出的!我的好晚晚姐,请问,你会这么对你弟弟吗?从始至终,你都只当我是傻子,利用我离间我哥和宋螺,利用我打探消息,利用我
啪!
啪啪!
一道身影冲过来,刷刷扇上李晚的脸。
同时打断傅司年的咆哮。
无数金星在眼前盘旋,被扇得头晕目眩的李晚懵了一秒,随即恶狠狠看向扬手的安小羽:
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李晚,总统先生的女儿呗!安小羽一手扶着肚子,素颜软媚的脸写满鄙夷,但那又怎样?不管你身份多么高贵,都不是行事龌龊的理由!这些天,傅安年回来一直没有跟任何人说过是谁害他,我们都没问,没想到,居然是你!他一直把你当可以信任依赖的姐姐,你这么害他,还要脸吗?
从小身娇玉贵,别说被打,李晚一根手指头都没被人碰过。
如今被一个出身卑贱的女人打脸,她气得脸都扭曲了:
这是我和安年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插嘴!
我不管是谁和谁之间的事!安小羽拔高声调,反正第一回看到傅安年毒瘾发作,在房间里死去活来时我就告诉自己,被我知道是谁害他,我必须狠狠抽那人一顿!现在打你两巴掌算轻的!你也别跟我嚷嚷,不会有人听你嚷嚷!柯远,去那边看看阿姨,问问她外面下面怎么做!
说完,安小羽揉了揉扇痛的手腕,对上傅安年惊讶又复杂的眼神时,她黛眉一挑:
看什么?我可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
安小羽眼眸一转,长了几颗淡斑的脸生动又妩媚:
我孩子!
嚅了嚅嘴角,傅安年还没来得及说话,柯远已经跑过来,说司宛清吩咐他守着李晚,让傅安年领着安小羽去跟老爷子磕头。既然李晚在他们手里,该怎么送走驾鹤西归的老爷子就这么送,绝不能委屈老人家!傅安年和安小羽过去,一看到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爷爷,两人双双没有忍住眼泪。
司宛清亲自给李全打过去电话,通报老爷子死讯,同时要求在家设立灵堂。
需要的东西,请他们一并送进来。
李全答应了。
灵堂很快搭建起来。
老爷子的仪容由专业殓葬师稍作整饬,准备入棺。
一切都准备就绪,遗体被抬起时,砰砰,两颗子弹破空而来——
分别射中挡在傅安年前面的柯远和哀嚎不止的宽叔!
是刚刚借由送灵堂物件混进来的人,傅十七很快反击,傅安年冲过去想要揪住李晚当做挡箭牌时,狙击手的子弹又射出来,正好打在傅安年脚前。片刻功夫,外面荷枪实弹的守卫如潮水般涌进来,傅十七领着暗卫围成圈圈将司宛清几人守在棺木附近,这时,一道凌厉的女音传来:
把小姐给我救回来!谁要反抗,杀!
一套女式西装的徐芬踩着方跟皮鞋走进来。
嘴上被贴了胶带的李晚抿出一丝冷笑,眼神恶毒剜过傅安年和安小羽的大肚子!
傅安年举枪顶着她脑门,脖颈上青筋毕露:
我他妈看谁敢带走她!谁敢?
端着冲锋枪的士兵自然认识傅家二少爷,犹疑着不敢上前。
徐芬冷笑,看向命令佣人将老爷子抱进棺木的司宛清,不屑道:傅夫人,您儿子挟持晚晚小姐,这可不是一般的小罪!怎么,除开间谍罪,傅家还要染上绑架罪吗?我给你们三分钟,假如傅安年还敢阻拦,傅夫人,我有总统先生手令,可以格杀勿论!听闻傅家暗卫以一敌十,今天我倒要看看这几十个暗卫究竟能撑多久!
确定老爷子好好躺了进去,司宛清缓缓转身。
一袭真丝旗袍的她发髻微乱,大开大合的沉静面容端的是气质决然:
你想多了,不需要什么三分钟。我们傅家人,既然被扣上了间谍罪,也不介意再多一桩莫须有的罪名!
说着,她遥遥看向竹竿似的二儿子,热泪轰入眼眶:
安年,你给我记住了,今天如果要死,咱们必须够本!
司宛清!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她还这么刚,徐芬气急败坏的吼:
你真是给脸不要脸!来人,先给我射死傅安年!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空气里,传来扣枪的细微声响。
傅安年扬唇一笑,匕首划破李晚的脖颈肌肤,在一瞬间做好的的同归于尽的准备。
死就死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没听到我的命令吗?眼看鲜血渗出女儿脖颈,徐芬扭头下令。
是!
数支枪口,迅速对准傅安年全身各大关键部位。
其中瞄准心脏的士兵正要扣动扳机,远远的,忽然传来一道淡漠至极,却又诡谲至极的男音:
在我家,想要杀我弟弟,你们,问过我了吗?
短短一句话,犹如魔音来袭。
徐芬不敢置信的转身,只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批全部看不见脸的暗卫。
而暗卫的后面,则是以白子林为首的、全副武装的军队!
大哥?傅安年喜极而泣,朝司宛清大喊,妈,哥回来了,回来了!
司宛清捂住嘴,平复心绪之后转向棺材里面容安详的人:
爸,司年回来了。
而这边,李晚再顾不上脖颈上的痛,眼前一黑,跌坐在地。
她忽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清明感——
一切,都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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