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瑭现在双目紧闭,没有了锐利的眼神,清秀绝佳的五官更加动人,加上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透着一种病态的美感。
秋月涵也想要抱一抱她。
云有年却把她重新搂在怀里,“不用了。”
车也突然停了下来。
秋月涵心中一惊,云有年该不会是起了疑心。
待云有年拉开车门,抱着苏青瑭下了车,他才发觉前方停着的救护车,松了一口气。
一切都在按计划紧行,不要这么紧张。
韩坊已经做好了准备,把苏青瑭接进救护车中,给她联上仪器,输上血,长呼了一口气。
秋月涵盯着血袋,问道:“韩医生,这是普通的血吗?”
韩坊点一点头,秋月涵若有所思。
“青瑭体质特殊,用普通的血液,怕是不行。”
韩坊面容严峻,叹一口气,“是的。我们都这么认为。”
秋月涵做沉思状,迟疑着从怀里摸出两粒蜡丸,摊在手心里递上前。
“这是给瑭丫头的解药吗?”云有年一把抓过蜡丸,拿在手里看着。
药被蜡丸封在里面,连一丝气味都没有散发出来。
“这还是实验品,要不是遇到这种紧急情况,我也不敢给青瑭吃。”
秋月涵面露担忧和忐忑,“可是,我敢保证着药对她没有害处——”
“不行!”
一声伴随着电流的呵斥响起。
秋月涵怔了怔,环视一圈,这才看到放在韩坊身侧的手提电脑。
电脑屏幕一分为三,三张冷峻的脸上,六只眼睛注视着病床。
制止的人是苏篱。
之前已经通过视频电话,秋月涵赶紧同他们问好,心中懊恼,试探着问道:
“两位当家,苏先生,你们都要过来吗?”
看背景,他们三人都在飞机上。
“你说的不是屁话!瑭瑭都那样了?我们还能坐得住?”云昭桦脾气暴躁地嚷嚷着。
“在我看到小瑭之前,只能输血保守治疗,不能给她吃任何药物。”苏篱沉声道。
韩坊点头:“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云有年立刻把药丸还给了秋月涵。
秋月涵有心为自己辩解几句,但犹豫一下,还是闭上了嘴。
这些人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没准哪句话就暴露了,少说话为妙。
虽然情势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但也有利有弊。
通过这一关,基本上就圆满了。
云有年的电话突然响起,跟在救护车后的红中汇报说,修家的车一直跟在后面。
“让他们跟着,”云昭桢率先下令道,“情况不明朗,不需要闹得太僵。”
秋月涵眼皮低垂。
不就是觉得修家不好得罪吗?
这些大家族,还不是把利益放在首位。
————
在韩坊的小医院里,众人守护在苏青瑭的病房里,脸色阴沉。
已经是第二袋血了,她的脸色恢复了一些红润,但依旧没有意识。
窗外飘起雪来。一道气流搅乱了雪花的飘落,漫天飞舞。
直升机降落在后院,放下苏篱和云昭桦,很快飞走了。
云昭桦直奔病房,苏篱却绕到了医院前院。
修琰立在那里,几乎和身边的云杉融为一体,肩头像树枝一样,覆盖着一层白雪。
看到苏篱过来,他只是眼眸轻抬,浑身纹丝不动,幽深的眼眸,像是暴风雪的中心。
“我是苏篱,苏青瑭的父亲。”
修琰点一点头:“苏篱先生你好,我是修琰。”
在飞机上,苏篱以为,自己见到修琰,一定会揍他一拳,但现今亲眼看到他,那种想法已经消失。
修琰此时的神情目光,他曾看到过无数次。
在自己的脸上。
“站在这里干什么?”
“想看看她。”
苏篱的目光投向楼上,顷刻冷了两度。
“你弟弟怎么样了?”
修琰眼眸更暗一份:“还未苏醒。”
苏篱扭头看向修琰:“回去守着他吧。修家和云家的关系会如何,答案全在他身上。”
说罢,转身朝医院走去。
“伯父,”修琰疾步上前,挡在他面前,“请让我见她一面。”
苏篱抬眸看着他。修琰深沉的眼眸,像漩涡一样,把他吸进了往昔的岁月里。
苏篱垂下眼,从他旁边侧身而过。
“来吧。”
修琰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云有年第一个跳起来。“姑父!”
“小年——”云昭桦走过去拦住他,扫一眼修琰,“你姑父有自己的打算。”
苏篱身为父亲,不会做半点有害女儿的事情。
不管是阻止自己的云有年,还是帮自己说话的云昭桦,修琰的目光,没有在他们任何人身上停留。
他直直地走到苏青瑭面前,低垂着头,静静地凝视着她。
看着似乎矮了许多。
云昭桦小声地“嗯?”了一声,露出一点困惑的表情。
一滴清亮的水珠从修琰眼里滑落,落在苏青瑭黯淡的头发上,从发丝缝隙里钻了进去。
众人默默不语。
不管再怎么责怪怨恨修家人,修琰的悲伤没有一点伪装,直击人心。
他低下头,吻在苏青瑭的额头上,连云有年也没有阻拦。
和刚才比起来,苏青瑭的额头有了一点温度。这一点温度,让修琰贪恋,像是失明的人,终于看到了一点光明。
秋月涵和旁人一样,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修琰的亲吻和爱恋,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他突然明白了相思对自己的轻视,这是他根本无法做到的感情。
也永远无福得到。
秋月涵突然看到了自己内心的空洞,丑陋而霸道。
他的胸口一阵一阵地抽搐着,目光落在苏青瑭身上。
那么美好的苏青瑭,他要是真的爱她,就应该让她幸福。
可是他的空洞,正无情地叫嚣着,因为得不到,所以要毁掉。
在秋月涵愈发冰冷的眼眸中,苏青瑭的眼睫,轻微地颤了颤。
“青瑭要醒了!”
离得最近的苏篱也注意到了,秋月涵和韩坊同一时间奔上前,挤开了修琰。
“看也看了,亲了亲了,你可以走了。”
云有年走到门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修琰最后朝病床上看了一眼,扭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