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修家的车上，朱小星已经赶了过来，充当司机。
修琰陪修慎行坐在后排，看着他双手拿着卷轴两端，展开一个字宽，看一点收一点，称赞的话就没有停过。
“爷爷，回家再看吧，”修琰劝道，“待会一个急刹车，别把字弄坏了。”
这话说到他心坎上了，修慎行恋恋不舍地收起。
“爷爷，据说江教授苦于找不到称心的笔，偶尔得到一支松烟大师亲手所制的毛笔，惊为天物，两人才因此结缘，是不是真的？”
修慎行点一点头，“我也听说过这件事情。苏小姐告诉你的？”
沉默好一会儿，修琰从贴身衣袋里拿出一只小盒子：“爷爷，您帮我看看这支笔。”
修慎行接过盒子，拿着毛笔仔细端详了一阵，又惊又喜，声音提高了两度：
“这笔哪来的？”
见他这么高兴，修琰自然知道了答案，但他想要亲耳听到，追问道：“这笔是不是——”
“没错！这是松烟大师亲手所制的毛笔！”
修慎行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毛笔，抬眼看到孙子的表情，顿时愣住了。
修琰脸上交织着意外、惊讶，又带着得意，似乎知道了一件怀疑已久的事情，但是依旧不敢相信答案。
修慎行郑重其事地问：“这笔哪来的？”
“一个朋友送的。”
修琰终于平静下来，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和无奈。
任凭修慎行再问，也不肯说出笔的来历。
“那这笔就送给我了。”
修琰一愣，伸手去抢。修慎行已经把笔收起来，牢牢地护在怀里，嚷嚷道：
“你干什么？没大没小了是不是？你这个逆子，敢对爷爷动手！”
“爷爷——”
朱小星幽幽叹了口气。
外面盛气凌人的少爷，原来在家也是个受欺负的。
修慎行完全背对着修琰，护崽儿一样把笔和卷轴抱着。
“这是我帮了你忙的谢礼！生怕我到不了这里，还想瞒着我，当我老糊涂了是不是？”
修琰脸色一凌，不再抢夺，迟疑地说道：“爷爷，苏青瑭她……”
修慎行白他一眼，“苏小姐是个懂分寸的好孩子。我是自愿帮她的。”
又喃喃地说道：“又聪明又懂事，如果是我孙媳妇就好了。”
“爷爷！”
“干嘛？我又没说一定要你娶她，修朗和修晔，都可以嘛……”
朱小星本来对修琰充满了同情，但送走修慎行后，修琰脸上的神情比平时还要冷，跟万年冰川似的，同情的对象变成了自己。
“少爷，雨香大师联络好了。”
为了避免火烧到自己，朱小星赶紧抛出一个好消息。
“安排好时间，我亲自去接。”
下午，苏青瑭回到东苑时，修琰坐在院中老位置，手中捏着一片银杏叶的叶柄，慢慢地捻着。
“我给你做只小蝴蝶。”
苏青瑭从他手中抽过叶子，把叶柄小心撕成两半，分别打结，又把叶片对折起来。
“看！”
她举起叶子，果真如同一只金黄的蝴蝶。
修琰凝视着蝴蝶，目光慢慢地转到了苏青瑭脸上，声音温柔似水。
“早就听一个人说过，银杏叶可以做蝴蝶，现在才看到，是这样做的。”
“简单吧？”苏青瑭天真地笑着，“送给你。”
佣人突然来报，说袁理全来了。
修琰思忖一番，让人把他带进来。
“琰少爷，苏小姐。”
按辈分，袁理全比两人还高上一倍，但对两人的态度恭敬得过分，还叫人送上了许多礼物。
并不贵重，都是些实用的东西，看得出来费了心思准备。
“我今天来，是向苏小姐道歉的。”
袁理全拘谨地说道，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不知道从何说起。
“没想到袁蓝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我真是——唉！”
活脱脱一个为儿女操碎心的老父亲。
苏青瑭只说：“袁先生，这些话，你在工会已经讲过了。”
“是。在工会道歉，是对公司说的。这次是对苏小姐个人表示歉意。袁蓝太不懂事了……”
袁理全又念叨了一会儿，也就走了。
“他下午还去了工会？”修琰问。
苏青瑭捧着银杏叶玩。“嗯，到了就对张隆一顿骂，当场就把他撤职了，还说要修改工会标准，要向fet请教。”
修琰沉思片刻。“你要提防着这个人。”
整件事情根本找不到袁蓝参与其中的证据，他却毫不犹豫地把她推了出去，只为了保全自己，心机深沉，而且毫无温情。
“我怕什么啊。fet只是个小公司，他担心的是你们修氏吧。”
苏青瑭毫不在意，突然嘴角一勾，“而且，他要使阴招的话，不是还有你帮我盯着吗？”
修琰脸色微变，良久哼了一声。“我只是不喜欢不正当竞争。”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傲然说道：“我的目的是收购fet，被工会加入黑名单，我拿着也棘手。”
苏青瑭不置可否地笑，忍住不拆穿他。
对手的处境越困难，收购才越有利，这么简单的道理，修琰不会不知道。
第二天，东苑的早饭桌上。
修晔瞅着一身校服的苏青瑭，诧异地问道：“你今天要去上学？”
“嗯。”
苏青瑭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看着心情很好。
修琰朝修晔的脑袋看了一会儿。
修晔觉得自己头有点凉，拿了顶帽子戴在头上，和苏青瑭一同出门。
“那是什么？”
快到学校的时候，修晔指着围墙，诧异地问道。
这围墙上时常有广告，但像今天这么整齐划一的，倒是很少见。
墙上是一溜的标准证件照样式，每一组都是同两个女孩子。
“广告吧。我在这下车。”苏青瑭微笑地看着。
“这广告也太夸张了吧。”
修晔也跟着下车，还在不停地朝广告画上看。居然是自己哥哥旗下的公司和另一家公司联合发布的化妆品。
不止是他，路过的人，不管是学校的学生，还是别的行人，都好奇地打量了几眼。
很快有学生认出广告中的一个模特来。
“这不是苏怡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