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过了三更。
哗啦啦的水声,阵阵传入路恒生的耳边,他从迷糊中醒了过来,揉了揉双眼,慢慢地坐起身来,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早已离开了水潭底洞,正躺在瀑布边上的一块的大青石,身侧放着他的背篓,背篓上的物件,一样不少的放在里面,旁边搁着一盏糊着白纸,泛着昏黄烛火的纸灯。
短短的几个时辰,要不是手中的玉钗,正在月光下泛着柔光,旁边的瀑布打着谁水花,水潭处,涟漪荡漾,这经历,似做了一场奇怪的梦一般,腹中一股暖流在不停地打着圆转。
想必是白余给他吃的那一个黝黑色的丹药所致。
路恒生爬了起来,对着水潭叹了一口气长长的气,轻笑了一声,喃喃自语道:“若不是亲生经历,还以为《山海经》里,竟是骗人的东西,想不到,世间上,真的会有如此多的神神怪怪之事。”
说罢,他拿起玉钗仰望天空,又是轻声一笑。
也不知道,白余说的沧海灵玉是什么,跟湘荷妹妹有什么关系。
路恒生苦思良久,也不知其中的关联,便不再去想了,从怀里拿出丝巾,把玉钗包好,重新放入怀中,便背起背篓,拿着白余准备的灯笼,准备上山去,只见灯笼一旁,留着一行银白的小字,“莫忘老夫嘱托。”
小字只是闪烁了数下,便消散不见了。
路恒生叹息一声,笑了笑,便朝着潜龙山上的神女庙走去。
黑夜已深,月光直泻下来,撒漫在整个潜龙山脉。
远远望去,山峦朦胧,像是一头若隐若现的盘龙,周围除了树涛阵阵,偶偶传来虫鸣鸟叫,显得有些空山静默孤独。
山,终究是孤独的,但它耐得住。
路恒生自幼生长在这片山脉脚下,倒也习惯了这种静默。
原本走在一个人影都没有的深夜空山上,会有些惧怕,但想到水潭下面的底洞,住着一个千年的山神,路恒生便宽心了许多,借着灯笼的火光,一步步走在山道上。
山道常年被雨水冲刷,山洪不断,特别是刚过潜龙山雨季不久,越往上走,山道越是坑坑洼洼,参差不平。
前段时间,几个经常上山打柴的樵夫,刚一起把山道修葺了一下,稍微好走了一些,没想到,天公似不作美,无端的,又被一场傍晚的暴风骤雨降临,湍急的山洪流水,把刚刚修好的山道,又冲了个干净。
近日到了山下前半季节收割农忙的时候,便无暇顾及。
墨色一般的深夜,月华透过树枝高杈,影影交映,显得鬼魅。
深时,山里温度下降,比白昼凉了许多,阵阵山风,吹骨入寒。
但走了许久,路恒生的额头上,依然落下了一片汗珠,他挽起衣袖,摸了一把,挺了挺腰,把背篓挺正。
路恒生站在一块裹露出来的石头上,叹了一口粗气。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书童的陪伴,独自在山中过夜,经过白天的一番奇遇折腾,倒也不害怕,只是有些凄凉。
这是他第一次,身边没有人,独自出来。
刘吉本不让他一个人出来的,但终究胳膊扭不过大腿,谁叫他才是少爷,也是,他使总是要长大的。
路恒生把灯笼举高,灯笼火光微弱,看不见多远,双眼可看到的距离,不过一丈,幸好住在山下的十余年里,来过了许多次,倒也算是老马识途了,对前方的山道,熟悉一些。
路恒生望了一眼那条蜿蜒的山道,心下松了一口气,道:“走了许久,算算时辰,应该不远了吧。”
离开了那个水潭,约莫走了近一个时辰了。
路恒生深吸了一口气,刚要往上走去。
突然,”呼!”
从遥遥天际,不知从何处吹来一大片浓重的厚云。
厚云急急向潜龙山上空吹来。
仔细看,那片厚云,似乎又不像是被什么大风吹动的,像是长了修长巨大的脚丫子一般,竟然翻滚奔涌而来。
云,会跑,而且跑的相当快。
眨眼功夫,便到了潜龙山的上空。
突地……。
一道寒光闪烁。
闪电从云层中滑落了下来,遥遥地传来一阵闷雷,似要打破空山的静默孤单。
路恒生仰头一看,不由地暗叹,道:“该不是要下雨了吧,山神前辈,也不看着些,这都还没有到神女庙呢。”
此时要是下起雨来,周围除了大树,没有其他遮蔽的地方,且在这个时候的雨,一般都下的骤急,大树虽然枝繁叶茂,层层叠叠,但一阵暴雨倾盆,也难逃被淋涮成了落汤鸡。
他心中抱怨白余,但一会,似乎又想到什么,喃喃自语道:“唉,这也不能怪他,他不过是潜龙山的山神,又不是专职行云布雨的雷公电母。”
月光隐入,山风阵阵,似有山雨欲来的前兆。
路恒生见厚云越来稠密,闪电雷声虽然隔得有点远,但风却吹来的一阵阵强劲,顿时山间呼啸,显然大雨将至,便也不加思索,顾不得其他的了,加快了脚下步伐,向神女庙走去。
“轰隆。”
一道惊雷,突然从云层中破空响起,一顿擎天爆炸,打破了空山静默,竟然震的地动山摇,群峦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