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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十年余恨

    经此一战,阴山妖皇的名字,更是扬传三界,数百年后至今,都成了天下修真着的噩耗。

    ……。

    此刻,夜色如斯,似把墨色凝聚的更加黑。

    一层厚云缓缓地飘过,露出了点点灰暗的月光,给苍茫地大地铺上了一层微细的薄霜。

    堂内桌上的红烛,油脂已要燃烧到底部,反而越发的明亮,似回光返照一般,中间的哪根竹签已发着点点电火光,“噗嗤,噗嗤”,被几阵从破洞的房顶中吹来的山风,掠的跳动了起来。

    红烛的光,橙黄,薄稀的月光次从四周的缝隙中飘洒了进来,似盖着一层薄霜,把屋内的一切罩的略微白皙,如无端落幕的迷雾层层,然却,那种杀气,便是再厚重的霜雾,也阻挡不了,它的穿透力,远飞凡人凡物可以匹敌的。

    此刻,他就在。

    在阴山妖皇面前,即便是江湖上人称“活阎王”的楚相候,也只不过是沧海中一粒细小的微尘罢了,十余年前,如此,十余年后,亦是如此。

    唯一不同的事,十年前,楚相候的的身边有秋裳,他的红颜知己,七花坊的奇女子,与他并肩作战,即便绝对无法战胜,至少那一刻是无悔的。

    但也是这样的黑夜,秋裳走了,用自己的一身修为,救下了奄奄一息,生命垂危的楚相候。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这个看似儒雅的中年男子。

    山风吹打在楚相候脏污的喜服上,他的脸色惨白到了极点,已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它的白了,面目上的表情扭曲,像是被什么撕扯了一般,他已然尽力平复自己,但还是难以隐藏他内心的惶恐不安,还有如沧海深壑一般的仇恨。

    纵然十余年过去,终究是要面对的,终究难以忘记。

    一切皆是命数,一切源于天数。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即便楚相候听了秋裳的遗言,用另一种生存方式苟活,但结局早于是定论。

    “呵”。

    要释然吗?

    楚相候望了望阴山妖皇,不由干涸几声。

    阴山妖皇见了楚相候那无比紧张地表情,不由地轻声一笑,形貌宛若病秧子一般,消瘦的身段,似空山中的梧桐,但在脸上的那一抹,却笑声十分得意,十分诡异。

    流光处,乍看在黑色的夜空下,尽是莫测的神秘。

    “阴山妖皇,久违了。”楚相侯脸上表情从扭曲到了复杂,又从复杂变回扭曲。

    实际上,他已然知晓,便是心中也早就盘算过,秋裳的“沧海同心决”,必然引来阴山妖皇,多年的宿怨,楚相候太了解阴山妖皇了,他想要的东西,即便寻觅三界,翻遍乾坤宇宙,他也一定要得到,况且他比哮天犬的嗅觉敏锐程度,不止千万倍,太熟悉了。

    是呀。

    多年的宿怨纠缠,彼此均已太熟悉不过了。

    阴山妖皇,远比秋沉可怕的多。

    但刚才的那一瞬间,面对嗜杀成魔的秋沉,楚相侯已到了别无选择地步,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秋沉,秋裳唯一的妹妹,堕入无间魔道,如此,加重他的罪孽。

    楚相候唯独有秋裳的功法,可以唤醒她的意识,想来也是缘于她们姐妹情深罢了。

    楚相候叹息一声,他转眼瞅向四周,一片尘土飞扬,红烛把帘幔映修长。

    阴山妖皇一理青衫,缓缓笑道:“很好,果然不出我的意料,能找到你的,在这个世上,也只有秋沉,即便秋裳不在,便这般骨血相连的亲密,纵然你用了玉楼峰的秘术施下结界,她依然能从其中的夹缝中,寻着气息,找到秋裳,也就找到了你。”

    楚相侯望了一眼秋沉。

    见她此刻竟神色迷离,双目茫然,明眸中若有一层朦胧地光罩遮住,现在看来,她刚才的那一顿施为,哪里是成魔,显然是被人用无上大神通控制了心智,若不然,以她多年的修为,即使被执念缚身,也绝对不会让你沉沦到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

    楚相侯愁眉苦笑,心中被一阵刺痛,不禁悻然,秋沉果然只不过是阴山妖皇的一施计量,一枚棋子罢了。

    阴山妖皇高绝的手段,楚相侯早就见识过,也早该预料的到。

    他蹒跚着起来,挣扎了一下,突然胸前左侧不由传来一阵剧痛,如刀割了一般,显然是刚才被秋沉的悯生剑所伤。

    他摸了摸嘴角上的余血,血尚未干涸,只是凝成小块,不禁“呵”了一声,缓缓笑道:“雕虫小技,让妖皇见笑了,还不是被妖皇举手之间便攻破了,多年不见,妖皇不仅风采依旧,神气十足,还是那般会计算。”

    阴山妖皇背着手,笑道:“算计到不是什么,本座只是略施手段,便让你现出了踪迹。”

    阴山妖皇有些失望,道:“不过却让本座感到意外的事,才短短的时光,你尽然会沦落到此,想当年,一众修真者之中,你也是当中的佼佼者,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如今不过十余个寒暑未见,即便苍山依旧,岁月如初,但终归时过境迁,已然物是人非。”

    阴山妖皇看了一眼楚相候,薄唇处,竟然传出一声长叹,表情中,似有千万惋惜之色。

    想当年,楚相候是个人中翘楚,天资虽然不算聪颖,却也有些过人之处,玉楼峰学艺数年,功力已臻化境,江湖之上,难逢敌手。年轻时,束发白衣,执剑人间,行侠仗义,除魔卫道,救世苍生,着实令人钦佩。

    阴山妖皇目光深疑,炯炯有色之处,刹那间,竟然仿佛飘过一丝怜惜,似在遥想当年,不禁摇了摇头,又幽幽叹道:“这些光景,对凡人来讲,着实极为漫长的一段时间,但你终究是修真者,却也是那么长久,此刻见到你,本座不免有些失望。”

    楚相侯咳嗽了一下,吞了吞口水,额头一道细纹紧锁,脸上着露一抹强颜欢笑。

    “让妖皇挂怀忧心,在下理当感激不尽,但终究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胜惶恐,我看妖皇神韵意长,真元焕发,多年不见,必然是功力更胜从前了。”

    楚相候环顾四周,深重的眼帘看处,横七竖八的躺着众人,鼻中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身侧旁边,楚城的脸色苍白,前襟染成了一片殷红,嘴角上,残留着暗黑色的血印。

    如此场景,楚相候心中除了无尽地伤痛,还有心中的惶恐忐忑。

    这些年来,他曾经不止多少次想象过,甚至是魂牵梦绕过许久,与阴山妖皇再次遇见时的场景,定然是殊死搏斗,不死不休,哪怕耗尽一生修为,也要无他同归于尽,为秋裳报仇雪恨。

    但现在看来,那时的想法,此刻已经是毫无意思的事,即便刚才不伤在秋沉手中,即便加上离心镜的法力,也万万不是他的敌手。

    况且此刻还要顾及到许多的人。

    楚相侯脑海中只作了片刻沉思,却听阴山妖皇道。“这个当然,本座早已无敌于人妖两界。”

    阴山妖皇一身修为早已到了化境,高深莫测,不敬神佛,不参天道。

    他背着一双纤瘦的手,稀薄的月光下,凭空伫立,早已收敛了目光中那飘过的一丝怜惜,双瞳深处炯炯有神,陡然之间,爆射出两道幽幽的绿光,绿光短促精湛,却万分激昂,在如盖薄霜的空间中,似荡起一阵轻水碧波涟漪。

    杀气,又凝重了些,那股巨浪滔天袭来之觉,直逼人的心魂都似要离体。

    抽剥!

    把人推至无底深渊的悬崖边的肃杀,又像是一层薄如蝉翼的纸片,把周围的一切,都绷的极紧,任你有千金力道,都无法将它撕扯开来。

    夜空下的红烛,灯火分明的闪烁着。

    阴山妖皇伫立在侧,如一座遥遥巍峨的宫殿,又死一片浓稠的云层,充满了奇幻莫测,诡异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