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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苦路十四座(2)

    第七座,卑贱。

    高贵不存在于血脉,而存在于灵魂。

    神越过那名无名的妇人,继续前行,只是还没走几步,就在一次跌落在地。

    那些看客的脸上满是灰尘;黄沙之后,他们的灵魂像蛀虫一样低贱。

    只看到——

    圣骨重裂,圣伤重崩,圣血重流。

    引起这件罪恶的事的人是恶魔,他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看热闹的人们是恶魔,他们将别人的痛苦引以为趣。

    面对苦难还踩上一脚的人是恶魔中的恶魔,他们看不惯别人的一点点幸福和欢乐。

    第八座,共情。

    身体如此渺小,灵魂如此脆弱,究竟是在哪里蕴藏着这种最伟大的力量。

    神没走几步,一群妇女孩童们迎了上来,失声痛哭,唉声不止。

    一个黄衣女子抱着孩子,跪倒在地,请求神允许她一起迎接死亡。

    只看到——

    哀其不幸,愤其不平,怒其不公。

    妇女孩童是恶魔,没有人敢在最开始的时候站出身来。

    躲在妇女身后的人是恶魔,他们甚至不敢当面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远处的人更是恶魔,麻木不灵的灵魂早已变质,他们却将之称作习以为常。

    第九座,坚持。

    坚持并不意味着意志力有多强,而只是你习惯了。

    神走到山下,满身疲敝,实在是无力再走。

    他趴在地上,只想喘息休息一会;旁边的人拉着他,催促他赶紧继续前进。

    只看到——

    赐我恩典,执我刑罚,赦我罪恶。

    将私利美名叫做恩典的法庭陪审员是恶魔,他们毫无廉耻,将自私称之为正义。

    将惩罚美名叫做锻炼的刽子手是恶魔,他们毫无感情,将痛苦称之为人生的必然。

    将死亡称之为赦免的宣判官是恶魔,他们不肯去死,将他人的生存称之为毫无意义。

    第十座,**。

    自从知道尊严和羞耻开始,世间就有了秘密。

    神终于走到了山顶,他被人强行褪去衣物。

    一个人站在右边,脱去衣服,一个人站在左边,脱去裤子。

    只看到——

    衣物皆无,**皆无,灵魂皆无。

    好奇的观望的人是恶魔,他们用别人的**作为自己的谈资。

    扒去衣物的人是恶魔,他们把打探别人的**当成自己的工作。

    那些仍然穿衣的人都是魔鬼,他们自己怎么不脱掉衣服?

    第十一座,下葬。

    所有的痛苦永远都是痛苦,哪怕你匆忙将它下葬。

    神躺在冰冷的土地上,面无表情,任由旁边的两个人将他下葬。

    一个人在铲土,另外一个在用锤子钉牢下葬的棺椁,其余的人瓜分了脱去的衣物。

    只看到——

    无法理解,无法宽恕,无法救赎。

    挖土的人是恶魔,他所挖的每一寸土也将亲自将他们埋葬。

    钉棺材的人是恶魔,他以为将罪恶困在了里面,其实他将罪恶隔离在了外面。

    抢夺衣服的人是恶魔,秃鹫的尸体也会被鬣狗分尸。

    第十二座,鲜血。

    真正的勇士当直面鲜血淋漓的人生。

    神的身体被最后一捧土掩埋,天上的太阳也失去了颜色。

    天地失色,山体崩裂,将所有的鲜血和罪恶的往事掩埋。

    只看到——

    圣城之土,无果之树,神灵之墓。

    种植葡萄的人是恶魔,没有他们就不会有鲜血淋漓的世界。

    无花果树边的人是恶魔,没有他们就不会有杀人的凶器。

    圣城的所有人都是恶魔,他们永远都不能逃脱人性给他们带来的桎梏。

    第十三座,觉悟。

    在伤害已经发生之后,所有的挽回都已经无济于事。

    神的墓地又一次聚集了人群,他们神色悲伤,忏悔着什么。

    懦弱的信徒开始抛开墓地,寻找着下葬的最后的痕迹;只有黑衣的女人将棺椁抱在怀里。

    只看到——

    墓地喧嚣,人群吵闹,母亲痛哭。

    上位者是恶魔,他们一言一行就想决定生死,如此随意,如此儿戏。

    下位者是恶魔,他们唯唯诺诺,不敢对权威做任何的反驳。

    处处都是恶魔,无药可救的世界,无法拯救,本身就不需要什么拯救。

    第十四座,重生。

    所有不能杀死我的,只能让我变得更加恐怖。

    神的墓地已经被挖开,棺椁中的尸体还安详如初,仿佛一场美梦。

    旁边的人群纷纷诉苦,诉说着他们被恶神欺骗,其中困难重重,祈求神的理解。

    只看到——

    生死隔绝,善恶隔绝,黑白隔绝。

    人群是恶魔,他们想用客观的苦难掩盖自己自私自利的本质。

    人群是恶魔,他们不惜用拙劣的表演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人群是恶魔,哪怕到了最后,他们也不明白真正的善改如何去表演。

    所罗门一步一步走着,这些雕塑群工程量巨大,气势磅礴。如果不是没有亲眼所见,他甚至怀疑这些都是真人所筑成的。

    他每走一步,这种预想就又得到了一点证明。走到第六七座时,发现许多雕像的脚踝上都有黄色肌腱。

    不需要过多思考,这些雕像的确是用人铸造而成的。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就用水泥之类的进行浇灌。这种技术虽然极大程度上保留了尸体的真实度,甚至可以将人们的五官完整地保留个**不离十,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毛病。

    这种手法非常地粗糙,在脚踝和手腕这种骨骼分明,肌肉脂肪少的地方,很容易风化。这也是为什么可以轻易地看到脚筋的原因。

    在身体死后不久,全身就会开始僵硬。在那个时候,别说是捏造型了,就是再次移动尸体的关节,都会变得异常困难。

    只有在活着的时候就开始将他们关在水泥里,才可能最大程度地完成艺术要求。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些雕像的动作如此灵活多变。

    所罗门有点被面前的这一切震惊到了,他从未想象到这个在神话中寥寥几笔提及的苦路,会是如此的一种景象。

    一边听着菲尔关于苦路十四座的传说介绍,他一边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路上,菲尔在念完那些诗歌的时候,也缓缓地解释了那些信徒消失的原因,“信徒们是背叛者,没有办法前往山顶。只有等太阳神复活原谅他们之后,才有可能得到天主的宽恕。”

    所罗门还在欣赏那些雕像,漫不经心地回复了一句,“起码,他们也算见证了复活仪式不是吗?”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