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武得到自由，立刻与他拉开了距离。如果不是萧清羽那要吃人的眼神，他就真要转头跑掉了。
萧清羽如今失去一魂一魄，从根本上就不会再对封武动心。因此回想到从前那些事，有的不是后悔和感动，而是想与封武撇清关系的冷漠距离感。
封武早就习惯了萧清羽的喜怒无常，可这次的玩笑实在太过分了。既然没有感情，为什么还要招惹他？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装病下去？完好无损地从试炼结界中出来，烛九阴他们可是亲眼目睹着的。”封武说。
萧清羽起身，嚣张跋扈道：“随便你怎么讲，这里我说了算。”
他可不是愚蠢的大白菜，这么做自有他的打算。从得到魔焱开始，他的每一步都是为复仇铺路，而且距离临渊的死期，是越来越近了。
萧清羽手中召出三灾，冷冷地瞥了封武一眼。
封武许久没有见过这阵势了，难不成龟孙思来想去，还是给他一刀痛快地死了的好？他害怕地倒退，只是没过多久便无路可退。
尽管萧清羽面无表情，在他看来，萧清羽就像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阎王爷，是来取他性命的。
“你……你做什么……”
萧清羽扔给他一个巴掌大的锦盒，叫他打开，说：“如今你是临渊那边的人，我不得不多加防范。吃下这颗药丸和失去有一只手臂，你自己选。”
锦盒沉甸甸的，封武感觉自己有些招架不住。怎么做，还用得着选吗？三灾被称作妖刀，被它伤破皮肉，最后的结局非死即残，那被贬的苦命世子就是个例子。
封武没说话，打开了锦盒，一股妖异甜美的气味就飘了出来，锦盒内安静地躺着一颗黑色药丸。
他自然没有傻到去询问萧清羽这是什么药，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却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封武没有多想，干脆利落地吞下那颗药。
萧清羽有些意外，他没料到封武会如此果断，说：“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不要试图跟临渊通风报信，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这药大概是用来牵制自己和临渊的吧……封武确定。
“我不会。”封武坚定地说，似乎想让萧清羽看到他的决心。
萧清羽不甚在意。
……
没过几天，封武就感受到那药效发作的痛楚，原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可真的发作起来他竟然招架不住。
每当他头痛欲裂的时候，就不禁在想，萧清羽真的恨死他了，以至于用上这种残酷手段。
脑袋里像是有着无数的小虫子在啃咬，叫他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脑子胡思乱想混为一坛，叫他直接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萧清羽长时间对外称病，针对他的那些宗派修士都放松了警惕，除了临渊那边依旧是得不到任何消息。
这些天，是萧清羽第一次自己踏出寝殿门，穿着简单的长衫，一支发簪随意挽着墨发。
守在门前的鬼魅道：“殿下，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要属下叫那医师过来吗？”
那日之后，萧清羽便再没有叫封武来过这里，鬼魅还当他将那人给忘了。
萧清羽摆摆手，说：“不必，我只是想出来走走。”沉思一下，他又道：“若是听到什么声音，也无需在意。”
他似乎意有所指，鬼魅自然不敢多问，应声下去了。
萧清羽还未走近封武的门外，便听到了自里面传出来的痛苦闷声，脚下步子停了下来。
他才没有把封武给忘了，甚至是有些坏心眼地故意冷落着封武。自己拿出的药，会有什么后果自己最清楚。他没有限制封武在南溟殿内的行动，可实在没想到——没有他的命令，封武真就把自己关在这个小黑屋里，一步也不踏出。
萧清羽心头挺不是滋味的，到现在居然会有一点后悔的感受。
他面上慎重，门并没有锁上，轻轻一推就开了。一眼就看到封武倒在桌柜边，蜷缩着身体，把头深深埋在胸口；依旧被痛苦的浪潮淹没，没能发现萧清羽的闯入。
萧清羽强行压抑着那点微不足道的心疼和后悔，冷不丁说道：“宁可自己忍受折磨，你也不愿意向我开口求解药吗？”
封武的身躯一颤，他这才意识到萧清羽的到来，而且就站在距离自己的不远处……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应付萧清羽，只奢望自己能有一片独处的空间来舔舐伤口。
“你、你出去……”他艰难地说道。
萧清羽当然不想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冷着脸眼神复杂。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得到封武急促的喘息，用力咬紧后牙，却还是会不争气地泄出几声哀鸣。封武觉得自己丢人死了。
“你出去……别看着我……”他还是倔强，把蜷缩在角落的身体挪动了一下，尽可能地跟萧清羽拉开距离，也不看他。
此时萧清羽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一定程度，说：“很难受吧，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只要现在开口求我，缓解痛苦的解药……”
“出去！”封武打断他的话呵斥道，“我不需要！”
他也不知道哪里来一股的勇气，就敢这样跟萧清羽对抗。只是没过多久，这点勇气就被新涌上的一波磨人的痛感给抹消掉，整个人又再次陷入了与自己抵抗的漩涡之中。
封武眼前泛黑，什么也看不清，却向自己的小臂狠狠咬了上去。
“喂！你干什么！”萧清羽没来得及阻止，这才看清他两只手臂上，尽是些密密麻麻的牙印。
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渗着血丝，看得出来是新伤覆盖旧伤，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好久了。
封武几乎不省人事，萧清羽将他从那该死的角落里抱出来，几乎感受不到有什么重量，身上的骨头也硌人得紧。萧清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铁青，然后有些气恼地将怀里的人扔到床上。
这一摔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却彻底让封武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