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洛奇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嗜血恐怖起来,在他瘦得脱相的脸上,显得尤为可怕。阴风觉得脖子上的匕首不仅没有放松,反而离得更近了。
我恨你们!段洛奇咬牙说道,表兄,你不要妄想自己能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失去的手臂,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沦落为今天这个样子,跟阴风脱不了干系!是国师,是萧清羽,是封武,也是阴风!
阴风几乎不敢大声喘气,似乎只要他稍微用力一点点,这锋利的刀刃就会刺破他的喉咙,让他绝命至此。
危机正在死寂的空气中流动
段洛奇正在气头上,无论他说什么都是错的,不将他激怒最好。
你现在杀了我,你的手臂也回不来了阴风实事求是。
段洛奇左边的深色袖子,软塌塌的,里面空无一物,是从肩头就截去的。但当时如果不那样做,他连命都留不下,又怎么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说着要复仇的话呢?
刀刃在他的脖颈上,他的脉搏、颤抖,都让那刀刃不断地摩擦着皮肉。不一会儿,细细密密的伤痕就出现了,慢慢涌出的血液濡湿了一小片。
一定还会有办法的段洛奇喃喃自语,有些魔怔,有办法的,世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只是时机未到表兄,你要帮我,让我重生出胳膊!
阴风恼了,怒道:哪有可能!你清醒一点!
段洛奇的幻想被打断了,双眼是空洞的绝望。
阴风趁他不注意,果断用双手握住段洛奇的手腕,然后顺带扭转,段洛奇因痛而不得不松开手。匕首叮铃咣啷滚落,上面血红一片。
段洛奇只有一只手臂,掌握不了平衡,一时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上。他满心绝望,阴风竟然也不忍心起来。
说到底他也是段洛奇的表兄,段洛奇变成今天的样子,他有很大的责任。一开始他就不该帮段洛奇的忙,去招惹封武。
阴风将匕首踢到了远一些的地方,匕首蹭着地板正巧撞到了被打开的门边上。
东晟回来了,带着此地盛行的特产。他没有忽视那一闪而过的寒刃,紧接着就用敏锐的视线捕捉到了地上的段洛奇,还有一脖子红血的阴风。
他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茫然,但他的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判断出具备威胁的人是那段洛奇,上去一脚踹在他的腹部,段洛奇的身体腾空、后背撞到墙壁上。
一声痛苦的闷哼,段洛奇清醒了些,又因为痛蜷缩着身体,动弹不得。
阴风这才心生怜惜,道:东晟!你想杀了他不成!
东晟的这一脚,常人绝对受不住。段洛奇的身体就比寻常人厉害了那么一点点,现在又因为日子过得清贫,瘦巴巴的不得被打死?
东晟哪里管得上别的,将买回来的东西随便一放,仔细捧着阴风的脸,用审视的眼光看他的身上还有没有别处受伤。
他才出去这么一会儿,竟然就发生了这样可怕的事。如果有个万一他根本不敢想!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这一辈子都活在悔恨之中。
他的手劲有些失控了,阴风皱着眉,道:你弄痛我了。
他后知惊觉,一下子松开,满是惊慌。
稍微平静下来,房间里只剩下段洛奇粗重的喘息声,似乎在不断提醒着他们二人自己的存在。东晟一直没有忽略他,看也不看他一眼,厉声问道:你不是被皇帝贬去了别的地方,跑来这里做什么?报仇吗?
傻子也看得出来,段洛奇是心有怨念。
不过奇怪的是,段洛奇这辈子的侠士梦是破碎了,可是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仗着自己的家产,他也应该是衣食无忧地被人伺候完这辈子。今日之见,着实叫人意外。
段洛奇自暴自弃,竟然呵呵笑出了声,笑着又哭着,哭着也笑着。阴风的后背发麻,往东晟这边靠近了些,甚至想让东晟的身体挡住他。
东晟察觉到阴风的动作,竟然有些欣慰。自己是终于得到阴风的回应了吗?即便没有那个意思,能够在他这里寻求帮助,也是叫他感动的。
既然小刺猬都能向他袒露肚皮上的柔软,那他就不该辜负小刺猬对他的信任。
段洛奇挣扎着、扭曲地爬起身体,靠着墙壁笨拙地站起来。为了控制身体的平衡,一只手一直藏在身后抓着粗糙墙壁。
表兄,他是谁?凭什么你们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喜欢的?我偏偏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段洛奇死也不会想到,这个小白脸就是拿出足以给他治罪的证据的国师大人。东晟没有向他做多余的解释,看在阴风的面子上,他不能杀了段洛奇。
东晟冷着脸,说道:那是因为你碰了自己不该碰的人,是你的终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强求不来。算是给你一个教训,阴风也是你不该碰的人。下次再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快滚!
滚?你要我滚去哪?我现在无处可归,大街上的狗都看不起我!段洛奇将自己的伤痛一股脑地喊了出来。
阴风从东晟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问道:皇帝并没有亏待你啊,怎么说怎么说你也不该变成这样的
他总是心软的,尽管这是不必要的情感,尤其是在他们这些人面前。
段洛奇满口苦涩,他动了动喉结,干涩的声音缓缓冒出:我那皇帝哥哥,小时候跟我关系最好。就算是国师拿出那些罪证,他也舍不得治我死罪在这远离朝廷的地方,我的身份跟从前大不相同,又怎么有那个本事跟从前一样?
皇帝给他宅邸、土地、下人,在外人开来已经仁至义尽,皇帝真是个好明君,他可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罪人。可时日一久,那些下人见根本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们,唯一一个主人又是个残废,没什么好怕的。
墙倒众人推,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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