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没有过分生气，就像以前那样，甚至还带着些宠溺的无奈，说道：“十五年了，你还是没变，还是一样的傻。”
他摇摇头，继续说道：“我真后悔当初没有亲手了结你……不，我是没料到你能从那场大火中活下来。若不是封武，不然就凭你？能站在我面前都没可能！”
萧清羽无法忘记那夜的大火，还有萧氏满家凄厉的哀嚎，成为多年的梦魇不断折磨着他。
而做了这所有的一切的，就是他寻了许久的大哥，萧氏本家的嫡子，萧景泽。
就是那个天之骄子，一生下来就是别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所有人都以为他已葬身那场大火，但萧清羽是亲眼所见，是他最仰慕的大哥用萧氏满门的血点燃了大火，把无尽的恐惧和绝望留给年幼的他。
他是多么憧憬仰望他的大哥，因为他只是一个分家子弟，在过于优秀的萧氏里处处受冷落欺负。全部都是有了大哥，他才得以坚持下来。
直到被萧景泽的那当头一棒，除了生命，他失去了所有。包括家人、名誉、信念，还有被摧毁的未来。
被封武捡回来的十五年里，他从前所有的仰慕都变成了憎恨、血海深仇。他发誓一定要变强，再找到萧景泽为家人报仇……
“为什么……”萧清羽十五年都没有想通。
萧清羽的脸色很不好，他连说话都十分费力，而临渊毫发未损。
“他们该死，萧氏的人都该死！”临渊有些狂躁了，配上他难听的声音显得尤为恐怖。
他的声音从前也不是这样的，温润如玉，如春风一样让人舒服，甚是好听。因为在大火中，一时犹豫没能杀了萧清羽，还被火柱烫伤了脸，烟灼伤了嗓子。
他现在不得不戴上面具，遮盖自己丑陋的容貌。
这些过往，都是萧景泽的，而不是他临渊。他以重新的身份开始，从前的一切就要斩断，包括萧清羽。
临渊没有再容忍下去，萧清羽的命，他今日是要定了。
临渊使出一柄剑，剑身素净，又暗藏低奢的金色纹路，名为断魂剑。
萧清羽用刀柄挡下了一击，双脚在黑色的沙地里深陷两道印痕。一使力，胸腔里断了的几根肋骨扎进内脏，叫他窒息一般的痛。
“唔！”他的双手滴滴答答顺着刀柄流下一些血珠。
临渊是下了死手来的！
萧清羽总算想明白了一点，这九重魔域里的阵法，分明就是临渊做的。为的就是避人耳目，毫不动摇他临渊宗主的威望，他的死还能推脱给魔修。
他愈来愈心寒，已经不奢望大哥能给他什么合理的解释，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全新的、绝对的敌人。
萧清羽一转刀身，凭着自己的一口气，全身的灵力都放在这一击上。如若不能杀了临渊，他也会舍了自己的命换临渊一个重伤。
临渊不屑地笑笑，似乎在嘲讽他的弱小和无力。
刹那间，在距离一尺处时，萧清羽不见了。安安静静的魔域第五重，只剩下临渊一人。
“魔修？竟敢在我面前抢人。”他阴沉沉说道。
他的修为很高，虽然刚才窜出来的魔修本事也不小，但终究差了些。他一眼看到，还是个女魔修。
临渊冷笑一声，收了断魂剑准备追上去，忽然听到有人唤了一声：“临渊宗主！”
他动作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时一切气焰都被掩盖，一如平常淡定从容。
……
九重魔域的上空，一身妖艳红衣、碧玉年华的少女御剑飞行，精致又可爱的面容带着得意的笑。
这柄剑也俏皮，不像男子会用的那种粗壮的钢剑，然而精瘦的剑身上载了两个人还飞得自在。
“哈哈哈，什么仙家联军，还不是一个个的菜包？”圆润殷红的唇勾起弧度，唇角是两只小酒窝，“居然还起了内讧，亏得本小姐在这里守了许久……”
她眉目张扬，眉间一点血红的丹砂，勾勒成血莲的模样。倚靠在她身上的男子身形高大得多，实在有些滑稽。
而这男子，正是身负重伤的萧清羽。气息微弱难辨，嘴角溢出的鲜血一直没有停下，染在少女的红衣上。
她回头看了看，诧异道：“这受了很重的内伤啊，可别死了，要你的命还有用呢！”
“你也真是个傻子，打不过还非要上去拼命。”
她飞了一会儿，只见下方的血雾更重了，被笼罩在阴暗中，几近看不到阳光。
血雾最浓的地方，是气势磅礴的南溟殿，整个南溟殿占了魔域第九重的大半，透着一股子邪气。
“到了！”
她御剑下来，又看到南溟殿外有个鬼鬼祟祟的道修。
她眯缝着眼，说道：“长得样子倒是不赖，就是看着窝窝囊囊的……罢了，一同带回去，”
看这个道修的装束，应当不是普通弟子……
封武浑身打了个寒颤，直觉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给盯上了，他紧张又缓慢地转过身。
“哟，被你发现啦。”少女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敢轻敌，她把已经昏迷的萧清羽放下。
在如此危险的地方，遇到一个可爱的少女，封武不会觉得自己走运。
女人这种生物，他应付不来。没见自己保命用的龟孙萧清羽都倒下了生死未卜了吗！
“姑娘有话好说。”封武冒着冷汗。
少女冷面如霜，没打算跟他好好商量，亮出银剑，划破了层层血雾。
银剑直达封武的腹部，为了活捉几个道修回去，她没打算出死招。
封武躲闪不及，害怕地闭上双眼。
“铮！”
剑刃没有刺进来，被一道淡金色的屏障隔绝在衣袍外面，少女没有得逞，封武还是被不小的力道给震了出去。
他就地滚了两圈，加上之前被萧清羽的大刀拍过，脑门整整发晕。
少女惊道：“太虚神甲？”
她实在觉得奇怪，能得到这样神器的一定不是简单人物，可在刚才她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人有什么特别之处，根本就是个……**凡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