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瘠的塞外一望无垠,放眼看去尽是土丘沙坡,风沙铺天盖地的刮着,打在脸上就如刀割一般。
漫天的黄沙中隐约屹立着一座宏伟的城池,城上满是沙土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
西漠城。
此时慕容琉玧就在这座城的城主府里,笑意吟吟的看着今日的“军报”。
其实今日的军报他早就看完了,这只是混在军报中的家书,他为了省时省力,让暗线将时歌每日的情况都写在军报的末尾。
就像以前时歌还在宫中时,慕容琉玧让寒酥天天都汇报他的小姑娘今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一样。
但那时是当天写当天读,而现在因为路程遥远,所以今日的军报都是十天前的。
塞外的黄风沙暴一日接着一日,抬头望天时永远都是暗无天日的,军营里本就紧绷的气氛不免更差了。
每日收到军报时慕容琉玧是这一整天最开心的时候,比他打了胜仗还开心。
看着信中的王府风和日丽,他好像也身临其境似的,看着信中四仰八叉酣睡的时歌,他就摸摸自己的肚子,好似时歌就枕在自己身上似的,看着信中的时歌在早朝中辩的几位尚书面红耳赤的样子,他的眼中总会充满了得意。
看到没,这是我的姑娘!
“慕容兄!我又来找你喝酒了!”一个满脸胡子的壮硕大汉忽然推门而入,动静之大就像是锤子砸墙似的。
慕容琉玧十分不舍的合上“军报”,无奈道:“林将军,我早就说过了,内子不让饮酒。”
“哈哈哈,老兄啊你也太见外了,叫我铁子就行。”被称为林将军的大汉毫不见外的一巴掌拍上他肩膀,“我说你这怕老婆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掉,兔子胆儿似的,以前家里都是婆娘怕老子!”
说着林将军就猛灌一口酒,眼都红了,“好酒!早就听说京中的物件儿都是顶好的,果然如此!”
他此时的洒脱在慕容琉玧眼里却是借酒消愁。
林将军本名林剑辉,比慕容琉玧大不了多少,他家就在大昱边境的祁峰郡,世代从商。可是十五年前大昱先帝驾崩,赵国陈国的军队虽然没有越境,但来了许多不受管束的流匪,如蝗虫一般扫过祁峰郡,烧杀抢掠奸淫作恶。
林剑辉的父母和发妻就是死在那帮人的手上,但时值大昱内乱,根本没人来管边境百姓的死活,他就从那时起扎根军营,这么多年一直用命换军功来往上爬,这才坐上了将军之位。
他都喝了三杯酒了,慕容琉玧这才后知后觉的问:“京中?这里可是深入赵国国境一百里的大漠深处,怎么会有京中的酒?”
“我叫你去逛集市你不去!整日就跟姑娘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林剑辉笑他,“你可知道一路上有多少人跟着我们走?商人,镖局,甚至是青楼的妓子,哎哟喂那小脸儿嫩的,能掐出水来……”
慕容琉玧又叹了口气。
军营里谁不知道他们的林将军天天抱着一个骨灰盒睡觉,有时候说梦话都叫着一个姑娘的名字,自从他入了军营后连其他姑娘的手都没摸过。
看他这副痞里痞气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这是个花丛老手,谁又能想到他能专情至此。
风流才子左拥右抱,十年军旅只守枯骨。
世事弄人啊……
“报!赵国的袁瑾又来叫阵了!”外面的军士忽然来报。
“这禿小子没挨过打是吧,他兄长就被我在这里斩了,怎么不长记性!”林将军大手一挥,“鸟他做甚,晾着去!上回我为了气他在城墙上喝酒,好家伙喝了一嘴的沙子,第二日吃饭还觉得拉嗓子。”
慕容琉玧被他逗笑了,也温和的命令道:“全军战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迎敌。”
“是!”传令兵出去后,对着不远处的高塔挥了挥手上的旗子。
只听高塔上传来一阵急促的号鸣,城中大片的军营里霎时间涌出无数将士,人虽多,但不乱,全都奔向自己的防区,从城主府的高度看去一切都井然有序。
……
慕容府。
“今日这小皇帝真是难缠,早知如此,他一生下来就该除去了事。”慕容华拓摔了茶杯,指着跪在他面前的一众大臣恨恨的说,“你们都能当他爷爷了,还说不过一个黄口小儿!简直是饭桶!只会吃不会说!”
“大人息怒!”其中一位年事已高的大臣率先开口,“老臣以为,摄政王之所以迟迟不出兵,可能只是为了笼络人心罢了。”
慕容华拓忍下怒气,“此话怎讲?”
头发已然花白的大臣娓娓道来,“朝中能收到军报,可民间对战况却是一无所知,摄政王拖的越久,百姓越能感到其中的凶险和不易,时间一长,他们因为赋税加重自然是要造反生事的,而摄政王只需在民怨四起的前一刻拿下赵国陈国,届时他不仅是大昱的功臣,在百姓眼里也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大恩人。”
慕容华拓沉思一阵,轻扣桌面,“接着说。”
“既然摄者王要等,那我们就让他等不得。”老头奸诈一笑,“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们为何不拿王府开刀呢?就算王府动不得,夜来香的时掌柜……”
慕容华拓心中大喜,但他表面上还是装作不悦,沉默了好一阵才答应,“嗯,此举可行。”说完他又垂眸瞪向其他的人,“还跪着做甚!赶紧滚!”
不比慕容府的凝重气氛,时歌此时在御书房里被伺候的直哼哼,“对,就是这儿,就这个力道,快给朕好好捏捏,为了能说趴下那几个老不死的,近来朕是夜夜挑灯夜读啊,脖子快疼死了。”
如果时歌现在有尾巴的话,她能把尾巴翘上天去!
半靠在龙椅上的时歌眯着眼,享受着身后望舒那恰到好处的伺候,“明爱卿,你觉得朕今日的口才怎么样?”
兵部尚书明修远坐在一旁,垂头不敢直视她,很是熟悉的拍马屁道:“文曲降世也不过只有陛下今日一半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