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他们旁边就是礼部尚书王温承,他举杯笑道,“时掌柜,老夫实在是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时歌巧笑嫣然,“这也多亏了殿下。”
她这一笑惊艳四座,不少经常流连于烟花之地的官员都看直了眼,好不羡慕慕容琉玧,一时间群臣交头接耳起来。
什么为了国事无心风月,明明就是找不到这般的美人罢了,现在找到了,不过才见面就要圣上赐婚,比谁都急。
慕容琉玧会武功,耳力甚佳,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但他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时歌也隐约的听到他们在说不好的话,她颇为担忧的看了一眼慕容琉玧。
慕容琉玧察觉到了时歌的目光,“放心吧,我还不至于和他们计较。”
时歌挑眉以示怀疑。
慕容琉玧无奈的笑,“你有时间不如多想想一会的刺杀该如何保命。”
他们两人坐的是同一桌,故此话音只有他们能听到,虽说王温承在邻桌,但也有好几米的距离。
时歌这才想起慕容华拓欲要行刺的事,她顺着慕容琉玧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个与慕容琉玧有几分神似的中年人,两鬓有些许白发,安静的独坐一桌,看也不看使节一眼。
要不是时歌知道他的真面目,这就是一个看着面相和蔼的长辈。
以往在朝廷里,就是他有事没事来恶心时歌一把,比慕容琉玧还要可恶。
不过要说他欲意在寿宴上行刺,时歌觉得有点天方夜谭了。
宫里的宫女太监都在于海的掌控之下,而御林军也是先帝给太子留下的精锐,这些人不反,那就只有赴宴的大臣,可他们都是朝中老人,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可能反。
今日来赴宴的就没有外人。
等等,外人!
时歌向两位使节看去,随即又苦恼的撅嘴。
按理来说,行刺的最大嫌疑都在赵国和陈国身上,因为他们都和慕容家有姻亲,而且都与慕容华拓有关。
一个是慕容华拓的嫡子,他娶了赵国长公主,另一个是慕容华拓的女儿,而她嫁给了陈国国主。
如果慕容华拓想要行刺,那么入宫的使节就是他唯一能利用的漏洞,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慕容华拓与赵陈两国关系匪浅,但他也只有这一条路。
毕竟在时歌看来,宫里有于海和萧何驻守,不可能出现大批的刺客。
但是参加寿宴的就只有两位使节,他们带来的仆人侍从全在驿站里,就凭这一老一少想要行刺,这也太难了。
除非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时歌还在眉头紧锁的想着所有的可能,突然传来太监的一声“陛下驾到”,这声传唱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也随众人起身跪拜。
慕容琉玧侧眼偷看跪在自己身边的时歌,心情复杂,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不会再让你跪在任何人脚下。
时歌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莫名其妙的瞥他一眼。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嗓音明显比往日低沉沙哑,“众爱卿平身。”
于海垂首,静立在皇帝身后,高唱一声:“开宴!”
重臣一起举杯祝福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随后两位使节起身祝贺,陈国世子欠身示意,南云甫也点头回礼,他先道:“臣代表赵国国君,祝陛下福如东海,万寿无疆。”
南云甫回头吩咐,“将礼物抬上来。”
两名侍卫听令,抬上了一个箱子,南云甫介绍:“此乃我赵国十年来开采过的最大的一块玉石,不仅色泽鲜亮,而且光滑剔透,这么大块的原料,想必将来为陛下的皇后打造一整副头面也不成问题。”
南云甫言语间充斥着骄傲,这也确实是赵国引以为傲的资本,他们虽然只有不到大昱十分之一的领土,但他们的玉矿却比大昱要多出好几倍。
奈何他们人数少,而且男子身形矮小,士兵战力不强,空有无数的引人争抢的宝藏,却没法护住这些财宝,只好寻求大昱庇护,成了大昱的附属国。
于海命人将这玉呈上来,给陛下过目。
接下来是陈国世子,他今日一身翩翩白衣,温润的嗓音让大家如沐春风,“臣代表父王,祝贺陛下松鹤长春,千秋不老。”
而他让人呈上来的,是一个长长的匣子。
裴星宇缓声介绍:“这柄剑,是我父王从一个古代陵墓中得到的,那个陵墓约有方圆几里,陪葬品更是数不胜数,但很遗憾,除了这柄剑,剩下的陪葬品,就连这柄剑的剑鞘都是一碰即碎。”
“今日我陈国将这柄剑赠予陛下,一是想让陛下派人查查,这到底是何人之物,二是想以此来证明,陈国与大昱千年不朽的友谊!”裴星宇这一番话铿锵有力,让人不得不信。
但时歌自从看到这柄剑,就全身紧绷。
有手艺高超的匠人,可以在各式各样的铁器中隐藏暗器,而这柄剑是要呈上去供陛下近处过目的,要是真如时歌所想,剑中有暗器,行刺陛下后他们也可以用“这剑不是我们铸造的”为由解释,而慕容华拓肯定也会极力为他们开脱。
侍卫抱着装剑的长匣子,他脚上银铁做的甲靴踏在汉白玉的石阶上,拾级而上的脚步声犹如重锤一下下敲在时歌心头。
她满手冷汗,紧紧握着拳头,都不敢看龙椅那边了,只好盯着慕容华拓,想从他脸上的表情找出一丝破绽来。
但慕容琉玧还是低头饮酒,专心的享用着自己小几上的美食。
装剑的长匣已经呈到了陛下面前,就在匣子打开的那一刻,时歌只感觉心跳都停了。
陛下看了两眼,面无表情的说:“不错,赏。”
陈国世子大喜过望,刚刚赵国呈上的玉石可没这待遇。
时歌也不禁暗暗松了口气,但她还不能放松,不到寿宴的最后一刻,刺杀就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使节入座后,一排排舞姬从两侧入场,每一个都花容月貌的,身穿飘渺的轻纱舞裙,素手一挥,纱衣舞动,好似九天上的仙女一般。
寿宴到一半时,众人大都醉醺醺的,这时陛下突然开口:“朕今日染上了风寒,喉咙不适,就先离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