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苏窈身体不适的原因,厉泽辰不许她再贸然出府,甚至让人守在了内院门口,上门求医的也全部给拒了。
也不知燕骁世子是从哪里得知姚大夫生病的消息,一大早就带着礼物拜访了辰王府。
照理说厉泽辰作为东冥亲王不该和他国世子走得太过亲密,但对方是以拜访姚大夫的借口登门拜访,旁人也不敢多嘴。
厉泽辰忙于事务,一大早已经出府了,燕骁一行人刚好错过了与他相遇。
燕骁一行人起初被王府的侍卫拦在了门外,后来他让下人给姚大夫传话,说有要事相告,必须面见。
苏窈在府内待着无聊,闻言有些好奇,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人放行,而且她不认为燕骁敢在辰王的地盘上做出手脚。
如今苏窈在府内的说话分量只是略低于王爷,毕竟王爷护她的事实众人皆知。
燕骁这几日私底下做过许多调查,查探自己寻找之人的确最有可能流落到了东冥。
但是关于姚大夫的背景却知之甚少,好像被人刻意隐藏了一般。
越是如此,越让燕骁觉得其中有蹊跷。
分明不是两人第一次相见,但燕骁再见苏窈,依然被眼前这个巧笑嫣然,明眸善睐的小姑娘惊艳了。
“怎么瘦了?”燕骁上前靠近几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眼里居然流露出反常的心疼。
“瘦了好,瘦了好看。”苏窈应付道,下意识后退几步,与燕骁拉开了距离。
其实燕骁说是拜访自己,苏窈还是有些疑惑的,毕竟通过以往的相处经验可以看出,燕骁是瞧不起自己的。
因为自己对于他们贵族而言,不过是个如蝼蚁一般的下人罢了。
他现在为何还专门上门拜访?
而且,他为何眼神怪异地看着自己。
“好像也高了些。”燕骁好似没有看出苏窈可以保持距离感,又上前几步略微欣喜地点了点头。
苏窈无法忍受燕骁太过明显的接近,联想到他好美色的传闻,微微蹙眉道:“燕骁世子此次前来是为何事儿?难不成就是看我瘦了还是胖了?”
燕骁这才察觉有些唐突,立即收回了视线,让人将自己带来的礼物一一摆放在她的面前:“这几盒是我让人买的糕点,这几盒是小姑娘喜欢的首饰,这几盒是漂亮衣裳。这些都是北如的特色小吃和首饰,虽然挑选的都是最好的,依然还是不如北如地道,你先将就一下,待以后回了北如再补上。”
“燕骁世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苏窈一脸戒备道:“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我不能要。”
怎么瞧着越来越不对劲儿?
又是送礼,又是补礼的?
“这……就当做是当初的救命之恩的谢礼。”燕骁解释道。
“救命之恩我已经拿到了酬劳,世子不必再次付出酬劳。”苏窈直言拒绝:“世子若是没有别的小的就不奉陪了,慢走,小六,送客。”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燕骁见王府侍卫上前赶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欢喜。
苏窈如此对待自己的态度,足以看出她没有攀附权贵之心。
猜来猜去,还不如当面和她对峙确认。
“稍等!”燕骁上前一把拉住苏窈手腕,视线落在她的脖颈处:“不知你是否有一枚玉佩,昆仑黄玉所制。”
苏窈被燕骁突然的动作拉得一愣,回过神来下意识甩掉了他的手,捂住了衣领,一脸戒备。
“世子打听这个作甚?”
燕骁回忆当日宴会所见并非眼花,此刻又见苏窈如此反应,越发肯定了某些猜测。
他先前安排人偷偷潜入过苏府,据说那枚玉佩并非苏柔随身携带,而且也并不是燕骁一直寻找的那一枚玉佩,而是一个赝品。
苏柔的玉佩不是真的,那姚大夫身上这枚是真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燕骁未曾和苏柔接触过,但是夜宴上所见所闻,足以看出苏柔是个怎样的女子,根本比不上姚大夫半分。
而且以他的私心,自然是希望姚大夫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我有一位长辈,离散数年,我们也找寻了她数年。此玉佩乃这位长辈的贴身之物,我曾无意间发现你随身携带了一枚玉佩,与那玉佩有几分相似,所以想要查证一二。”
苏窈闻言惊愕:“你说的那位故人,是男是女?”
“女。”燕骁回答。
“年岁?”
“三十几岁左右。”燕骁又答。
“样貌如何?”苏窈询问的声音渐渐开始微微颤抖:“她是你什么人?”
“北如失踪多年的长公主,生得极为貌美,曾引得北如皇室贵族争相求娶。”燕骁言语间仔细观察着苏窈的神色反应。
“你说玉佩的主人是曾轰动四国的北如雪舞长公主?”苏窈依然不太相信。
二十多年前,北如的雪舞长公主是四国公认的第一美人,第一公主。
原主曾看过一本野史,其中就有关于雪舞长公主的记载。
数十年前,北如曾一度内外受创,尚且年幼的北如王上举步维艰,幸得长公主在其中斡旋保护,才得以安然成长,稳坐江山。
但是就在北如结束数年动乱以后,功劳最高的长公主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有人说,她被叛军暗杀了。
也有人说是北如王上忌惮她在北如的号召力,将她软禁了。
也有人说,长公主爱上了一个男子,因爱私奔了。
关于雪舞长公主的故事众说纷纭,各有各的说法,而且关于为爱私奔的说法最广,最后被编入野史,记为风花雪月。
“正是。”燕骁期待道:“可否将玉佩借我瞧一瞧?”
“你怎知这玉佩就是你要找的玉佩?”苏窈依然不太相信燕骁的说法。
在她印象中,这枚玉佩她自小就带着,隐约记得好像是娘亲的物件。
若这玉佩是北如长公主的随身物品,那岂不是说明,娘亲并非是桃源村普通的浣纱女,而是尊贵的北如长公主!
回想原主曾受到娘亲的教导,印象中的娘亲能写会画,诗词歌赋样样在行,展现的见识和谈吐的确不像是普通农女。
而且能让诸多男儿对她一见钟情,还让后来的一国丞相唯她一人,相濡以沫数年,也足以看出,娘亲定然是有过人之处的。
苏窈攥紧衣袖的手渐渐松开,难道娘亲真的是北如长公主!
但是又仔细一想,若长公主在北如的地位正如野史所言,被君王忌惮,那北如当真是真心想要寻回长公主?
还是想对其不善?
苏窈至今还不知晓娘亲下落,如今又听闻玉佩渊源,不得不多想了几分,戒备了几分。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玉佩,我身上的玉佩是我爹娘送给我的,我想世子你找错人了。”苏窈再度冷下脸来打算送客。
“姚大夫难道是在担心我们寻到了长公主,会对其不利?”燕骁立即猜出苏窈的想法:“坊间对于王上和长公主的关系多有猜忌,但是我敢保证,这世上,没有人比王上更想要寻到长公主!”
苏窈知晓玉佩来源可能是北如皇族并非显露谄媚之态,更没有冒然承认尊贵身份,如此态度越发让燕骁笃定了几分,甚至怀疑她可能知晓一些真相。
比如长公主的下落。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苏窈反问道,话里明明白白的怀疑。
苏窈坦然的怀疑让燕骁一愣,回神后随即一笑,笑里多了几分以前没有过的欣赏。
若说先前燕骁还怀疑此女和长公主是否有关系,但是现在看来,反而觉得此女和传闻中的长公主有许多相似之处。
特别是不输于人的傲骨与过分聪慧的头脑。
“让我猜猜,若这玉佩当真是我要寻的玉佩,那我是不是该喊你一声,表妹?”燕骁笑道,话里带着试探。
“谁是你表妹!这里是东冥,没有你要认的亲戚!”苏窈说罢呼唤站在院门外的冥六:“小六,送客!”
燕骁见苏窈似乎恼羞成怒的模样,知晓自己应当已经猜出了答案,挥手让手下拦住了欲要靠近的冥卫,瞬间敛了笑意,低声道:“若我说,寻回长公主关乎北如存亡,你当如何?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娘亲的故土,亲人,以及千万百姓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燕骁世子,实在是对不住了,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伟大。我生来就在东冥,我的娘亲从未提及过任何关于北如的事情,我想你应当是找错了人。以后也不要再来打扰我,我不想活得太累。”
苏窈始终记得自己的初心,她只想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
即使明知一切都开始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她依然企图悬崖勒马,及时止步。
“你可知,如今不仅我们在寻长公主,还有其他人也在寻她。若是北如知晓公主下落,必定竭尽所有去保护她,而其他人只怕……”
燕骁欲言又止,剩下的言语只需简单猜测,便已知晓。
“你什么意思?”苏窈蹙眉看向燕骁,联系到娘亲突然失踪,立马追问:“谁会对长公主不利?为什么会对她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