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闻言一愣,有些说不出的委屈,小姐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了?
先前也是不让自己跟着一起采药,现在也不让自己跟着进屋。
冥六记性不错,她可还没忘小月就是上次小姐在西市顺手救下的小孩,长得软糯可爱,一看就招人喜欢。
小月也认出了冥六是上次在西市瞧见跟着苏窈的随从,戴着面具,长得格外高大,不似自己瘦得跟个小鸡仔似的,全身没有二两肉。
公子现在经常将此人带在身边,是不是就不需要自己这个小随从了?
小月忍不住回头又看了冥六一眼,想着自己何日才能长得这般高大。
冥六也在观察小月,结果正好对上对方回眸,对方眼神中有羡慕,还有哀怨,太过复杂,都让冥六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儿。
等到了里屋,小月这才敢泄露真实情绪,委屈巴巴地唤了一声:“少爷,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夫人都生病好几日了。附近也没有靠谱的大夫,吃什么药都不管用。”
梅氏的病来得突然,而且反反复复,小月已经请了好几个大夫,都不见彻底治好。
小月甚至想过,若是过了今日,夫人的病依然加重,自己就去京城里去寻少爷。
他知晓,少爷尤其在乎夫人。
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苏窈刚刚摘下帷帽,躺在床上的梅氏缓缓睁眼,喃喃道:“窈儿,是窈儿回来了吗?”
“娘亲,是窈儿回来了。”苏窈上前安抚道,轻轻擦拭掉梅氏眼角的泪水:“是女儿不孝,此时才回来,娘亲莫要恼。”
梅氏似乎恢复了正常,紧紧攥住苏窈的手,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但是很快又开始胡言乱语,让苏窈无法开口询问父亲的事情。
一番仔细检查下来,苏窈眉头越发紧锁。
娘亲的身体状况比自己离开时更加糟糕了,除却一直找不到病因的旧疾,还得了风寒。
苏窈从医药空间取出了一些药丸,哄着梅氏吃下,待她体温恢复了正常,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娘亲何时发病的?”苏窈问。
七月流火,还不至于特别冷,怎么会感染风寒?
“三日前,夫人瞧着桂花开了,一直记着你爱吃桂花糕,所以闹着要摘桂花做桂花糕,但是不小心落了水。”小月越说声音越低,最后扑通跪地:“少爷,你罚我吧,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夫人!”
“摘桂花怎么会落水?瑞香呢?她怎么看人的?”
苏窈留下瑞香,便是瞧着她身体结实,可以帮忙看顾娘亲。
可是回家好大一会儿,并没有瑞香的身影。
“是瑞香领着夫人去的河边摘桂花,夫人落水以后她十分内疚,昨日不告而别了。”小月解释道。
“小月,别对我撒谎。我刚刚从山顶下来,河边并没有桂花树,还有你脖子上的抓痕是怎么回事儿?瑞香是真的不告而别,还是……”
苏窈的语调越来越冷,似乎已经看穿了小月的谎言。
“是她对夫人不敬!平日里趁我们不注意欺负夫人,三日前还哄骗夫人出了院子,她不要脸!”小月眼眶越发发红,气极骂了人。
“到底怎么回事儿?”苏窈越发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脸色也有些不悦。
“是……是村子里的一个老财主看中了夫人,让瑞香帮忙牵线。她趁我和冬大哥出门的时候将夫人带出了院子。夫人在半路上突然清醒了过来,然后在石桥上和瑞香拉扯了一番,就掉进了水里。”
小月说罢越发不敢抬头,只以为少爷会怪罪自己没有照顾好夫人。
彼时苏窈哪里还有心思怪罪旁人,她只悔恨自己看错了人,差点害了娘亲。
“哪个老财主?”苏窈咬牙切齿道。
“村口的,不过已经突发旧疾暴毙了。”小月道。
“那瑞香呢?活着还是死了?”苏窈追问。
“她……她已经走了。”小月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
“小月,我说了,这件事儿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你实活实说,老财主是不是并非暴毙,而是吃了我给你留下的毒药?你身上还有股药味,骗不了我。瑞香也不是不告而别,而是……已经死了?”
苏窈心情有些沉重,先是娘亲受了欺负生了重病,然后又发觉自己眼中乖巧可爱的妹妹,居然设计夺了两条人命。
她不怪小月心狠手辣,而是觉得,小月不该和自已一样,为了生存与复仇,双手沾满鲜血。
她本意是想护着娘亲和小月平安快乐,那些凶险的,血腥的,自己一人面对就够了。
可是,终究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她们伤了伤害。
“没错!我偷偷溜进财主家,给财主投了毒。瑞香她该死,她拐骗夫人不说,还差点识破了我的计划,和我扭打了一番,最终还是毒死了她,然后伪装成失足落水,将她扔进了河里。少爷,你是不是觉得小月做错了?”
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啪嗒掉在了地上,成了一朵暗花。
苏窈抬手的动作一顿,最终收回了手。
就在小月以为苏窈果然怪罪自己,连自己哭了都不在意的时候,一块手绢出现在了眼前。
“别哭了,我说了,你是我的妹妹,你做的那些都是为了保护娘亲。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们。就算你不动手,我也会亲自动手。”
小月垂眸时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很快消散不曾让苏窈看出任何异常,居然上前一把抱住了苏窈,委屈地哭了起来。
“少爷,你不怪罪小月就好。小月以为少爷会再也不理小月了,小月不敢实话实说,小月错了,小月以后再也不对少爷撒谎了!”
苏窈本来就比小月高,今日还穿了内增高,身量比小月高上许多,任由他扑在自己怀里哭得像个孩子,还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哄道:“别哭了,小月最好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小月将头埋在苏窈怀里,一股馨香扑鼻而来,甚至舍不得抬头。
过了一会儿,苏窈觉得小月情绪平复了下来,这才板着脸揪了揪他的冲天发髻:“小姑娘家家,怎么打扮得跟个男的一样?”
小月擦干眼泪,欲言又止,最后憋红了脸只说:“这样打扮方便干活,而且不会被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