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念了几年学堂,学识在女子中颇为出众,又得陈氏亲自教导,怎会连这点门道也看不出。
“太子乞巧节出宫,应当是散心游玩;太子出行本是机密之事,却故意让人透露给父亲,应当是希望父亲将此透露给其他人,比如苏家的女儿。”苏柔说罢略微得意地问道:“娘亲,可是如此?”
陈秋水满意地点了点:“江氏如今因为江岸出事儿自顾不暇,苏丽脑子蠢笨,自然比不过你。何况苏家和皇家尚有婚约,太子一直对你甚好,只要乞巧节这日你彻底俘获了太子的心,太子妃之位,必定是你的。”
苏柔垂眸摩挲着手中玉佩,眸中暗光渐起,微微扬唇:“娘亲放心,柔儿定然不会辜负了您的期望!”
……
老夫人近日也不知怎的,时常梦魇,大半夜惊醒,一会儿说有鬼,一会儿又说梅氏和她的女儿回来索命了。
陈秋水借口有了身子起不来,苏尺格外看重这一胎,所以特别允了她不用起来伺候老夫人。
江雪一边守着还未痊愈的苏岸,一边还要照看老夫人,黑白不休,短短几日,整个人好似老了十岁不止。
“娘亲,陈秋水好恶毒的心啊!你可知,她为了她那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如何陷害我的岸儿吗?她是要逼死我们母子啊!”
江雪在苏尺那里彻底失了宠,现在也只能在老夫人这里哭诉了。
“胡说什么,岸儿是苏家的子嗣,大夫人一直视如己出,怎会如此?”老夫人一想到昨日做的噩梦,心有余悸,最听不得“死”这样的字眼,不耐烦江雪的哭诉。
“哭哭哭,一天就知道哭?往日我是怎么教你的?你可倒好,不好好教儿子,居然在太子登门的档口做出这些荒唐事儿。”
江雪被老夫人吼得大气都不喘,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夫人。
以往老夫人从来都是偏心他们母子三人的,可是今日,自从听说陈氏有了身孕且很有可能是儿子以后,老夫人脸上的欢喜根本遮不住,一看就是无比期盼着大孙子。
“姑母,你……”
“好了,我也乏了,你就先下去吧。”老夫人冷冷道。
如此明显的不耐,江雪哪里还听不出来。
先是凉薄的夫君,现在又是冷情的婆母兼姑母,江雪的心越发凉了几分。
“是,老夫人。”
江雪缓缓地往外走,衣袖下的手掌越握越紧。
儿子毁了,自己失宠,连老夫人都不偏袒自己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陈秋水,自己不好过,怎会让她好过!
老夫人瞧着江雪已经走远,这才招呼绿衣去通报大夫人,问她能不能找到上次那位大师,来府上驱驱邪。
苏淮刚去世那段日子,老夫人也是经常梦魇,后来是陈秋水找了一位得道大师,找出宅院灾星,驱了邪,这才安宁。
绿衣得了令立马禀报大夫人去了。
陈秋水听闻老夫人说要请得道大师驱邪,立马一口答应了,心里却得意故技重施依然有效。
当初就是给老夫人下药,扰得她不得好眠,伙同道士借口逼走了梅氏母女,原本以为对付江雪母子三人吃力一些,谁承想老天都在帮她。
先是太子看中了苏柔,后是陈氏怀了孩子越发得宠,如今就连老夫人也下意识偏向自己,所以,对付江氏,易如反掌。
……
苏窈虽然是白天上门看诊,但是看着老夫人眼底的乌青,知晓她夜里应当是没有睡好。
老夫人一口咬定说宅子不干净,要请人驱邪。
她的这番反应,让苏窈越发确定了一个事实。
陈秋水到底按捺不住,越过自己又找人给老夫人下了药。
几个月以前,老夫人也是如此日日梦魇,说有鬼,应该也是被人下了蛊毒粉。
蛊毒粉少食出现癔症,多食便会发狂而死,而且死后很难找到缘由。
当初在庄子里的王婆子也是因此毒而死,前几日陈氏给苏窈的玉瓶中装的正是蛊毒粉。
现在陈秋水手里有蛊毒,不得不让苏窈越发确定,原主身上的蛊毒,和陈氏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该如何逼问出蛊毒的解药?
若是绑了陈氏,先不说陈氏不配合,再则风险太大,苏窈未做完全准备,说不定有命拿药,没命吃药。
既然知晓蛊毒线索了,就应该从长计议。
苏窈身上的蛊毒因为借用了辰王府的药压制得很成功,何况此次回来,也不仅仅是解毒,还有报仇。
若真的如了老夫人的愿找来那个大师,那么自己的仇人基本上就全部到位了,到时候一个都跑不了!
……
这些时日陈氏没来老夫人院子伺候,苏柔倒是经常来,以表孝心。
以前老夫人虽然不大喜欢陈氏,但是苏柔擅于讨人欢喜,很得老夫人喜欢。
她一来,老夫人院子里时不时传出一阵阵笑声。
苏窈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却被后续赶来的苏柔追上了。
“不是说老夫人的病情有所好转,为何老夫人还不能起床行走?”苏柔第一眼就看不惯这个大夫,特别是知晓这个大夫手里有把柄且心思不纯以后,又惧又恨。
苏柔最开始还能装作友善,但是现在连装都不装,端着大小姐的架子道:“你若是医术不佳,以后便不用来了。”
苏柔觉得这种人就该早点打发出去。
若不是每日有人接送他,而且听闻此人住在辰王府,怎会让他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苏窈自然没有错过苏柔眼中的杀意,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苏窈死里逃生数次,苏柔那点绵软杀意,对她而言算不得什么。
如今归来,还能被他们欺负了不成?
但是苏窈心里多少感激自己一开始就被辰王的人接去了王府,否则自己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暗杀。
“大小姐,你这个玉佩瞧着真好看。”苏窈视线下移,落在苏柔腰间,突然说了丝毫不相干的话:“可是瞧着和你的气质并不相搭。”
“你!你在说什么?这是我的玉佩,怎会不搭!”
苏柔脸色一变,立马捂住了腰间佩戴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