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将物件全部搬了出去,屋子突然空旷了许多。
那一盆开得鲜艳的郁金香就显得格外显眼了。
郁金香的花期不短,将近一个月左右,花盆里已经有些枯萎的花朵,看来已经开过一茬了,想来这盆花摆放在屋子里的时间并不短。
苏窈先前探了探老夫人的脉象,已经过了最合适的医治时间,若是按照普通医治办法,大概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若是靠银针一试,或许还有转机,但是苏窈回想起老夫人曾经的恶语相向和卑劣手段,她自然不乐意。
吊着一条命便可,苏窈可没有那般好心去救自己的仇人。
但是在此之前,苏窈也不会放过今日买凶杀人之人。
郁金香是江氏买的,难道当真是眼前的江氏?
不,江氏不蠢,不应该自寻死路。
看来,这事儿还是个陈氏脱不了干系。
在原主记忆中,老夫人不仅不喜欢自己娘亲梅氏,也甚是不喜陈氏,几个儿媳中,大概只有她的亲侄女江雪最得她的心意。
“你一直戴着帷帽作甚?把帷帽摘了!”
苏丽今日在学堂因为对不出诗而挨了板子,回来憋了一肚子的火,先前冲着苏窈发的火因为苏柔的阻拦并未尽兴,这会儿又找了由头撒气。
苏窈的思绪被气冲冲的苏丽打乱,隔着面纱瞧着眼前比自己高处些许的苏丽,微微暗眸。
“今日在下因为意外伤了头,不宜见风,还请二小姐见谅。”
苏窈的视线快速略过在场的江氏和苏柔。
她们对于苏窈受伤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江氏一脸担忧地守着老夫人,倒看不出来是作假。
苏柔闻言虽然没有太大反应,但是有一瞬间的僵硬,虽然很快消失,还是被苏窈捕捉到了。
看来苏柔应该知晓些许内情。
这就是隔着面纱观察人的好处,旁人看不起面纱里面的人视线到底落在何处,面纱里面的人却可以接着面纱的遮掩去观察各个人的表情和反应。
所以,刺杀一事儿,依然极大可能出自陈氏之手。
可真是好样的,自己身为苏家女受到迫害,如今换了身份依然还受迫害,当真以为自己软柿子?
“你不宜见风关我什么事儿?把帷帽摘了,本小姐看着心烦!”
苏丽强硬道,眼神示意几个下人,若是苏窈不摘,他们就帮她摘。
屋子里都是苏家人,见惯了苏丽嚣张跋扈的模样,就连苏柔此刻也装作关心老夫人的样子进了里屋,丝毫不留意苏丽如何为难一个大夫。
不过是一个大夫罢了,若是惹恼了苏丽被打死,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何况,苏柔很乐意见到苏丽胡闹打死这个大夫,人死了,秘密也就没人知晓了。
苏窈虽然有能力脱身,但是她是带着目的回苏府的,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以前,绝对不能暴露任何疑点。
“二小姐莫要再为难我,我摘了便是!”
苏窈立马摘了帷帽,额头上的纱布因为刻意挤压瞬间被血染红了。
“啊!你……”
苏丽一个大小姐何时见过血腥场面,瞧见染红的纱布便吓得花容失色,随后才意识到此人长得,可真丑啊!
大概是被血色伤口吓到了,又或者是被眼前的大夫丑到了,苏丽心里那股子气瞬间没了,甚至觉得和此人多说一句话都是脏的,连忙避开了许多。
“二小姐难道就不好奇我是怎么伤的吗?”苏窈却反常追问道。
苏丽心气高,也好容貌,眼前的人已经突破了她能接受的底线,厌恶道:“滚!不许缠着本小姐!”
苏窈却继续解释道:“是刺客,今早有刺客想要杀我!”
苏丽因为对方的纠缠恼怒不已:“刺客杀你?你也不照照镜子,长得这般丑,谁乐意杀你?你要是再缠着本小姐,我就让人将你杖毙!”
“小的知晓自己长得丑,可是难得遇见一个愿意和我说话的小姐,我这不是十分激动嘛!再说我虽然丑,但是医术不错啊,说不定就是有人眼红我的医术!”
苏窈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姚大夫今早遇刺了?”
在里屋照顾老夫人的江氏不知何时出来了,正好听见苏窈遇刺这个消息。
“天啊,伤口怎么这般严重!来人,将府内最好的金疮药拿来!”苏柔也走了出来,关切不已。
面对两位贵女的问候关心,若是旁人定然感动得痛哭流涕,但是苏窈面上带着惶恐和惊喜,内里却看得明明白白。
自己刚刚透露的消息,果然起了作用。
在后宅生活了多年的江氏,表面看着还有几分少女娇俏,但是能在陈氏的手段下生出一儿一女,还在后宅几乎能和陈氏平分势力,怎么可能真的简单。
即使有老夫人相护,江氏若真的没有心眼,也不可能安稳活到现在。
毕竟苏尺娶的那几个小妾,不是没有怀孕的,最后都莫名其妙地流产了,又或者连子带母不明不白地死了。
昨日苏家才安排人去“接”姚大夫上门看病,今早姚大夫就遇刺,这其中联系,不得不让江氏多想。
苏柔在陈氏的教导下得了几分真传,察言观色间瞧出江氏生疑,但是到底年轻了些,沉不住气,视线下意识扫了一眼那盆郁金香。
抬眸时发现所谓的大夫正看着自己,内心不由得紧了一下。
他果然都知道了!
他为什么什么也不说?
他在算计什么?
苏柔使劲儿攥紧手帕,心里想着应该将此事尽快告诉娘亲。
此刻的苏窈摘了帷帽,视线没了遮掩,落在何处,自然会被察觉。
捕捉到苏柔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苏窈故意腆着脸上前奉承道:“大小姐果真和传闻中一般,不仅长得如同仙女貌美,也十分善良。”
长得丑的人,一笑就显得更丑,甚至有几分猥琐之感。
江雪和苏柔两人前后都发问了,可是大夫的一双眼睛一直落在苏柔身上,一副谄媚殷勤作态,不由得让人怀疑,此人似乎对苏柔起了别的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