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裴家。
“主子，是属下失职，请责罚！”
黑衣冥卫忐忑不安地跪在厉泽辰面前。
安排在明面上监控苏窈的裴家侍卫早就撤了，这个人是厉泽辰派去暗中看管苏窈的。
谁知苏窈居然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而且用迷烟迷晕了他趁机跑了。
厉泽辰脸色沉郁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瓷瓶：“除了这两瓶药，她还留了什么话？”
冥卫惊愕不已，主子怎么会知晓神医临走前的确留了话？
他不敢有任何隐瞒，更何况主子问及，更是不敢不说。
“神医说……大的这瓶是给您的，小的那瓶是个二少爷的。神医还说……”
接下来的话冥卫不敢继续说下去了，恨不得当时就该早点晕过去，什么也没听见。
偏偏神医用药神奇，迷药让他不能动弹不能言语，却神智清醒，眼睁睁地看着三人离开却无能为力，反而是种折磨。
“还说了什么？”厉泽辰冷声道。
“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冥卫察觉到主子的低气压，头越发低了，连带声音也有些颤抖：“若……若为自由故，两者皆……皆可抛。”
“呵呵，好得很，好一个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咳咳咳……”
厉泽辰压下咳嗽，手中的石核桃瞬间化为粉末，从指间泄露出来，倾撒了一地。
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给耍了，而且自己还差点相信了她的鬼话！
从没有人能从他的眼皮底下溜走，何况还是他看中并计划培养的棋子！
就像对待一只反骨的雀鸟，他不介意折了她的翅膀。
若捉之，必将幽囚之！
……
苏窈一行人连夜出了益州，踏上东行回京之路。
因为有裴家支付的一万两，路途照理说不会特别拮据。
但是苏窈警觉有几股势力在寻找自己一行人的下落，为了不泄露行踪，不仅三人的外貌做了彻底的改造，歇息处更是随缘，偶尔是荒野，偶尔是破庙。
大半个月下来，除了置换马车买吃的以及其他必要开支，基本上没有大的花销，一路走来只花了几百两。
大半个月的风餐露宿，眼看着离京都越发近了，苏窈却并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循着原主的记忆，回到了父母曾经提及的“桃源村”。
桃源村距离京城不过数里远，是苏父和苏母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据说当年梅氏在溪边浣纱，苏淮与好友踏青，惊鸿一瞥铭记于心，甚至不日后主动上门提亲。
苏淮贵为世家公子，因执意要娶一个孤家浣纱女，当时和苏老太爷一度起了争执，后来还是苏老夫人从中斡旋，这才让苏淮如愿娶得心爱之人。
苏老夫人其实并非苏淮亲生母亲，而是苏老太爷的续弦，后生了苏家二老爷苏尺。
苏淮的生母则是苏老太爷的原配夫人，早早因病去了。
也正是因为苏老夫人当年主动撮合的成人之美，让苏淮夫妻二人愈发感激在心，待之如待亲母，对待苏家二房更无嫌隙。
京都对于旁人来说是繁华胜地，对于苏窈而言却可能是龙潭虎穴，所以她不打算带着娘亲和小月涉险，而是在桃源村买了一处僻静且宽敞的院子，暂时安置在此地。
桃源村虽然不大，但是因为靠近京都，进出过往者不少。
而且此地的村民似乎对于梅氏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所以苏窈一行人的到来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一个毫不起眼的药铺在京都西市开张了。
才半个月时间，不仅西市谁有个头疼脑热都会上门求药，就连京城其他三市的人也会慕名而来。
被唤作“姚大夫”的神医渐渐于市集间名声渐起，其中最为旁人津津称道的是，这个姚大夫医术虽然高明，可是性子极为古怪。
终日带着帷帽，不见其貌，而且治病因人而异，穷人治病分文不取，富人治病千金难求。
如此虽然获得众多百姓的景仰，但是也得罪了不少权贵人家。
药铺每天只开张半日，另外半日关门不接病人，旁人不知其中缘由，只以为是大夫出门采药去了。
何况有了因人而异收取诊费这样的行为，如此随性而为的开门半日看病，也算不得有什么奇怪的了。
然而事实上，苏窈另外半日则是悄无声息地回了桃源村的院子。
梅氏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苏窈隔三差五给她把脉，未曾检查出什么异常，可是梅氏的情况根本不像是好转，反而像是越来越严重了。
小月急匆匆赶回院子的时候，苏窈正哄着梅氏吃药。
“大哥，不好了，听说苏家的人要去药铺找你麻烦了！”
小月手里提着菜篮，急匆匆地跑进了院子。
先前在集市听闻，苏家找了十几个身手厉害的小厮，打算“回春堂”开门以后，“请”姚大夫去给老夫人治病。
“回春堂”正是苏窈开在西市的药铺，小月闻言连菜都没来得买，飞快地跑回家告知。
当初为了不引人怀疑，三人伪装成一家人，苏窈认了小月做妹妹，小月唤她大哥。
小月一直看不透少爷的心思，若说少爷贪财收取诊费甚高，但是对于给不起药钱的贫苦人家分文不取。
若说少爷厌恶权贵，可面对权贵时也只是抬高了诊金，最终肯定药到病除。
唯独对于苏家求医，少爷的态度显得格外坚定，只一言，多少钱都不给治。
谁能想到，那苏家也是个蛮横人家，请不动大夫就打算动武。
苏窈对于苏家的印象源于原主的记忆，早些时候苏家二房就喜欢仗着苏淮丞相之职在外仗势欺人，现如今苏家二房当家做主，自然愈发张狂。
苏窈神情淡然，不紧不慢地拿出丝帕擦拭着梅氏的嘴角。
“时间快到了，娘亲，我要走了。”
梅氏懵懵懂懂，看着苏窈呵呵地笑着，根本不懂苏窈内心的纠结。
瞧着梅氏如今的模样，苏窈只是紧紧地攥紧了丝帕。
庄园迫害，一路追杀，即使不确定背后到底是谁在做坏，但是和苏家二房定然脱不了干系。
现在的梅氏注定给不了她答案，前路如何都将自己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