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月的疑惑隔日就得到了解答。
原以为一早楚淮风便会安排人将她悄悄地送回林府,结果府中的人在她问起何时将她送回去时全都是一问三不知,百般推脱,直到楚淮风下朝回府,小喜子才过来与她们说送她们回去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她当下也并没有多想,只以为王府中的人得了楚淮风的吩咐,才敢准备马车将她送回去。
不曾想,却是一路被领到了正门口。
小姐木鸳有些忐忑地在她身后叫了一声。
林芷月也踌躇止步不前,她本以为马车应当是在后门候着,毕竟如今关于她的负面谣言被传得有声有色的,若是被人看见她从怀王府出来,可就不止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皇室的脸面可不容沾上半丝污点。
虽说昨夜她头脑一热便应下了楚淮风的话,可今日清醒过来之后,想了想越发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与皇室结亲,可并非仅仅是你情我缘便能万事大吉的。
——更遑论是与皇帝的儿子结亲。
若说以前的她倒也不是全无可能,但问题就出在她如今绯闻缠身,皇帝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此事闹得全城皆知,恐怕或多或少,关于她的传言早就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别说是与皇帝的儿子议亲,就算是与寻常一户人家结亲,凭着现如今传的那些关于她的莫须有传言,都能将她拒之门外。
喜公公,可是带错了路?
小喜子还未答复,身后便有声音先他一步应道,没带错。
循声回头,见楚淮风身着宝蓝色锦服缓步走来,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神情与平日无二样,可不知为何林芷月竟是感觉到他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带着一丝灼热。
这让她有丝窘迫,一时竟是觉得嗓子被堵住了,恍惚间好似过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应当知晓的,别乱来。
最终,竟是呐呐出声,吐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楚淮风也是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确实知晓,皆是谣传,有何可惧?
见他一脸正色,浑然不觉她从正门出去若是被人看到之后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影响,她有点头疼,只得无奈道,你别闹了,若是我从后门悄然离开,昨夜说的事尚有转圜的余地,人言可畏,难不成你还真想——
我与你说的,从来都不是玩闹。不等她说完,楚淮风便打断了她,语气平缓,不辩喜怒,但林芷月还是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了他有些不悦。
——因为她方才所说的话感到的不悦。
我从不惧人言,更不会在意他人是何看法,而关于你的事,我比那些人了解得多,何须从他人口中去认识你?
四下无声,小喜子与木鸳等人皆低着头尽量将自己装作一个聋哑人,只恨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才好。
林芷月也一时间不知应当说些什么,楚淮风说的话确实是戳到了她,可她不得不为他考虑一下。
但很明显,现下的楚淮风更希望她什么都不要考虑。
见她沉默,楚淮风的神情终于好转,在她垂眸思索之际,忽而伸手落在她的发顶上轻揉了一下,声音轻缓,带着几丝诱哄的意味,你无需考虑这么多,总归有我顶着。
林芷月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的手从她发顶移开了去,她才缓过来方才他做了什么动作,后知后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血色往脸上涌,手脚都不知应该如何摆放了,眼睛也不敢再直视他,磕磕绊绊道,你说话便说话。
后面那句虽没说出口,但两个当事人都心知肚明。
倒是小喜子跟木鸳两个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看的人有些纳闷,不知道林芷月怎么没头没尾的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被他这么一打岔,原本林芷月心里打的草稿全都被打乱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除了她爹之外从未有过其他男人对她做出这样亲密的一个动作,真论起来,楚淮风方才属实有些逾矩,可偏偏昨夜他们二人刚经过那样的一场谈话,他这样的一个动作却又显得很是正常,倒是她自己的反应
林芷月强装镇定,飞快地抬眸扫了他一眼。
楚淮风自是看到她倒退的那一步了,心中难免有些黯然,可转瞬想起她昨夜已经答应了自己,来日方长,他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又见她悄悄地看了自己一眼,原本心中的阴霾彻底消失殆尽了,唇角都不自觉染上了笑意,只觉她那个自以为他没有察觉到的动作十分的可爱。
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却只道,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林芷月惊了,刚刚脑子里所有乱七八糟想法瞬间退去。
本以为让她从怀王府正门口让人送她回去就已经很大胆了,不成想他居然还要亲自送她回去?
这样的做法简直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了。
如今楚淮风也算是一个风云人物,可与她相反,他是正面的风云人物,这京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若他真的亲自将她送回府,不出半日,这消息定然是传得人尽皆知。
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如今京中的贵女几乎可以说是任他挑选,不管是选哪一家贵女,都会成为他往后的助力,就如同前世他选择了叶臻那般。
他这算是直接断了自己的后路。
基本就像是直接宣告他选定了她。
她张口欲劝,楚淮风却好似料到了一般,先于她之前开口,道,多余的话你不必再说,现如今你最该做的便是配合我,而不是拒绝我。
护你周全的能力,我还是有的。
若你当真为我着想,便不要再言其它。
林芷月要出口的话,全都被他这一番言论给压了下去,再开不了口。
她与他对视了片刻,从他眼中看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决绝。
她知道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是该任性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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