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 哥谭。
安娜·卡维尔,就读于哥谭大学法学院。红长发,雀斑, 戴眼镜,个子不高, 大体来说,她是一个很普通的姑娘。
但她有一颗向往正义的心。
大家都说, 那是因为她的父亲是一名警-察。
但安娜知道不是,她的父亲比所有人想得都要伟大的多。
他是一名FBI探员。
安娜一直都为自己父亲的工作而骄傲。她觉得父亲是在为正义而战。
安娜非常喜欢一位女演员,喜欢了很多年。那位演员有个称号, 叫做“月光女神”。
“月光女神”辛西娅。
她觉得辛西娅既好看又心善, 每一次慈善晚会上看到她都养眼养心, 听她说话更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她初中做志愿的时候, 曾经远远看见过辛西娅一眼。
那一天,哥谭的福利院, 安娜迟到了, 匆匆忙忙地从后门进来, 冲到通往正门的小路上。
拨开挡路的枝叶,她猛然看见,树影婆娑之下,一个铂金卷发的纤细身影跪坐在路的另一段,正温柔地抚摸着一个小男孩的短发。
安娜停住脚步。
“别哭啦, 格雷森。”属于辛西娅温温柔柔又极有力量的声音传来,“爸爸妈妈也不会希望看到你哭的吧?你要连同他们的那份一起,永远开开心心地在天上飞下去啊。”
安娜藏在树后面,望着小男孩渐渐止住啜泣, 埋进辛西娅怀里,她自己的眼睛却湿润起来。
安娜也没有妈妈。
她刚刚升初中的时候,妈妈就因为爸爸的工作,遭到了连累。
那时,小安娜就坐在车子里,看着一旁的妈妈胸口炸出一朵血花。
她吓呆了,痛苦喘息着的妈妈转过头,见到她充满恐惧的表情,却露出一抹苍白的微笑。
“要连妈妈那份一起活下去呀,安娜。”
妈妈失血的脸庞和辛西娅洁白的侧颜渐渐融合在一起。
安娜不恨谁,也不怪招致灾祸的爸爸。她只想坚强地、英勇无畏地、带着妈妈的灵魂一起活下去。
辛西娅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辛西娅空灵的声音,温暖的金发,耀眼的微笑,是她度过心理治疗那段痛苦时期的唯一动力。
她一度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喜欢这位素未谋面的月光女神。
现在她知道了。
辛西娅和妈妈一样,都是温暖的存在。
她给辛西娅寄信,也能偶尔得到回音,娟秀的字迹显示出十足的用心。
安娜以为她们就会像这样,永远平行地生活着,永远能彼此看见,彼此感知,就像她与妈妈一样。
但她又一次错了。
那个晚上,九点四十二分,她举着手机,一边流泪一边冲出家门,跑到大街上,面对熙熙攘攘的人群,崩溃地大喊:
“有没有人能救救她?!求求你们了,有没有人能……”
街上一团混乱,与她相似的人何其之多,安娜与他们的视线撞在一起,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的无助和惊惶。
她怔住,低头去看手机。
距离十点还有两分钟,直播界面里,辛西娅已经醒了,被绑在椅子上,正平静地说着什么。安娜看见她嘴角的微笑,却只觉得心头一把大火燎原,炙烤得她疼痛难忍。
她一狠心,退出直播,转而去拨打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手机“滴滴”两声,接通了。
还没等对面开口,安娜就焦急地叫喊:“爸!你在哪?!”
“在车上。” 她的父亲,德蒙·卡维尔,沉声说道。
安娜的眼睛一亮。
“是不是要去月光剧院?”她几乎喜极而泣地问,“你们一定是在去月光剧院的路上!”
德蒙沉默了。
“……不。”他说,“我不能告诉你,安娜。”
安娜一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她混乱地问,“你们一定还有一队人正在赶往剧院,对吗?医院那边有蝙蝠侠,还有GCPd,她那边谁也没有……求求你们了,一定要救救辛西娅!你不能看着她死,你不能——”
“我要挂了。”德蒙冷硬地打断她,“保护好自己,不要再关心这件事。”
安娜呼吸着冰冷的空气,只觉得一阵寒意自脊椎爬上。她默然半晌,低声问:“你们不会去剧院了,对吗?”
“……”
她父亲沉稳的呼吸声响在耳畔,却一语不发。
“……再见,安娜。”
他挂断了电话。
安娜将手机从耳畔放下,怔怔地在街上站了半晌。
然后她听到自月光剧院那边,遥遥传来的隆隆声。
她转头去看。
一朵红云从天际升起,伴随着地动山摇,把半个哥谭照得透亮。
哀鸿遍野间,安娜缓缓捂住眼睛,跪倒在人群之中。
安娜搬出原本和父亲一起住的家,参加了哥谭群众自发组织的游彳亍、停学、纪念活动。
她精心制作字牌,每一场都有参与,从不缺席,但却并不怎么说话。
当人们义愤填膺,控诉哥谭政府无所作为时,她保持沉默。
当人们怒火攻心,指责蝙蝠侠并不称职时,她保持沉默。
当人们口不择言,表示宁愿两个地方的炸弹一起爆炸时,她保持沉默。
随着事情的发酵,时间的过去,开始有了这样的声音:有人说,不是政府不作为,而是辛西娅自己选择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她做了选择,所有人只是在尊重她的选择而已。
当这种言论出现时,安娜站了出来。
光天化日之下,演讲台上,面对数百人、数千人,安娜握着话筒,一字一顿地说:“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我的父亲是一名FBI,我在辛西娅醒来之前给他打过电话,那时他们就已经做好了一切计划——放弃辛西娅,然后乘上开向哥谭医院的车。”
众人哗然。
经过这件事,安娜迅速成为了抗疫队伍中的一位头领。
她在各个地方发表演讲,鼓励人们奋起反抗,组织抗议游彳亍,募捐善款接济小丑案的受害者们,为辛西娅立碑立象,宣传思想。
“一直以来,她都是我的精神导师,即使她不在了,也依然会是,永远会是。”安娜说。
她最后一次参加的游彳亍,是在华盛顿的那一场。
安娜挥舞着旗帜,呼喊着口号,勇敢地走在最前方。面对手持防爆盾的警察们,她毫不怯场,反而奋起直上,带领着她的队伍,举着一张张鲜血涂满的字牌,朝白宫逼近。
场上响起一声木仓声。
是一位特警开了木仓。
木仓声和硝烟的味道久久不散,队伍的前进登时一乱,众人表情惊慌地四处环顾,含胸缩背,尽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安娜也怔了一下。
她对木仓声有一种特殊的恐惧,小时候的心理治疗,也有一部分是围绕着这种恐惧展开的。
但此时,她抬眸望着周围,看到那一面面透明的盾牌,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突然感到无比平静。
她往前一跨,以旗杆为支撑,站了出来。
“我们并不想要制造混乱。”她说,声音洪亮,咬字清晰,“我们只想要回应有的正义。”
队伍中的一些人,望着安娜坚定的眼睛,也慢慢站出来,附和道:“我们只想要回正义!”
声音由小到大,由远到近,慢慢响亮起来。
“要回正义!要回正义!”
排山倒海一般的呼喝在白宫前隆隆响起,和那晚的爆炸声如此相似。
又有特警开了木仓,但这回,它只能点燃民众们更加高昂的怒火。
“后退!后退!”特警喊着,枪管挥来挥去,威胁着队员们的生命。
安娜走在最前方,挥舞旗帜,逼近白宫。
那一瞬间,她也许打定了主意,又或者什么都没想,人们只能看见,在无数木仓械的瞄准之下,她的步伐如此坚定。
木仓响了。
人们尖叫起来。
安娜手中的旗帜没有放开,胸口已经绽放出一朵红花。她仰面倒下,最后入目的景色,是华盛顿上空宁静的蓝天白云。
那时的她看起来,和她妈妈像极了。
“她的妈妈和她,都离开了我。我现在一无所有了。”
一年后,德蒙·卡维尔,前FBI 探员,穿着不合身的清洁工制服,端着步木仓,双目通红地说。
“因为你,我失去了安娜,失去了工作,失去了一切……都是你害的,你蛊惑安娜,让她为你的死亡付出所有,到头来你却活着,一句侥幸存活就能蒙混过关。你还鼓励人们继续抗议、继续游彳亍,凭什么?你这个骗子,作秀的恶人,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还不去死?!!”
他表情癫狂,拿木仓的双手激动地大幅度颤抖着,随时都有可能走火。
这是一个会为了最终目的而同归于尽的犯人。
瑞德几乎在一瞬间得出结论。
阻止他的唯一办法,就只有拖延他达到目的的时间。
就在想到这一点的那瞬间,他瞥到辛西娅对他做了一个手势。
等一等。辛西娅说。
辛西娅并没有看他,反而面对德蒙开了口。
“抱歉。”她说,“你能描述一下你女儿的长相吗?我不记得我有和一个叫做安娜的姑娘通过信件,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你说的都是假的。”
德蒙的脸猛然涨红。
他愤怒地咆哮道:“你怎么敢不记得她??她为你而死,你竟然不记得她??!”
“如果你仔细描述一下,也许我就会记起来了。”辛西娅好整以暇地说。
德蒙粗重地喘了一口气。
“长长的、红色的头发,绿眼睛,有雀斑……”他开始慢慢地说。
一旁,瑞德的眼睛猛然一亮。
作者有话要说: dbq招新实在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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