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风起时,沸沸扬扬的雨颗粒飘洒在别墅阳台上。
一楼和二楼的灯皆未曾熄灭,二楼的花恩随意的趴在阳台,无焦距的目光淡淡环顾着海洋村的海天一线的夜景。
正楼下,紫星同样没有困意,双脚搭着阳台栏杆上,整个人慵懒的倚靠在墙壁,心中不宁。
自从在山神庙里一病不起,他的精神似乎比以前好了,体质增强了不少。
这次回来后,在花恩的唠叨下,他只好一起去了海洋村的小医院仔细检查了一番,结果什么病都没了,体温正常,没发烧,也没感冒了。
医生摇摇头,真是一件怪事。
楼上,花恩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进了卧室,熄灯就寝。
楼下,紫星长腿一晃,已从阳台上下来,原地跳了跳做着运动,又做了十几个俯卧撑,这才和花恩在同一时间关了灯。
夜色浓稠,秋寒料萧,细雨绵绵。
别墅外,只闻沙沙作响的茉莉枝摇声,白色茉莉娇艳欲滴。
后院如绯浪翻滚的彼岸花,无声幽唱着属于每一束的凄美故事。
这一日,终于迎来了全公司最忙碌的辉煌日子——一共十几对新人,在教堂广场,集体举行盛大隆重的婚礼。
这十几对新人,正是在缘来适你的婚庆公司参加相亲活动的客户们。
有些新人是来来回回相亲了有几年,终于在特殊的今年,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另一伴。
有些新人一见钟情,婚庆公司的功劳不容小视,工作人员的真挚付出是维系这些相亲者们感情的一大媒介。
有些新人属于慢热型,虽然第一眼有那么几分钟看对了眼,却在每次的相亲活动中显得尤为谨慎,深怕知人知面不知心。
好在来这家婚庆公司参加相亲活动的男女皆是正常人家出来的孩子,巫甘草在公司打工多年,还真是没有见过一个超级渣.男的坏人物。
毕竟能进来这里参加相亲活动的,皆是经过一再的删选,公司才接对方的婚单。
有些新人是打打闹闹出来的冤家,兜兜转转,最终又在了一起。
白玉紫颜和季辛松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刹那间,礼花盛放,五彩缤纷,有重叠怒放的花形礼花,有动物形状的活灵活现的礼花,不一而足。
骤然,这些礼花炸响了整个教堂的上空,粉色和白色的气球点缀着婚礼现场,飘飘渺渺,穿梭在人群中,美好而喜庆。
教堂广场,人满为患,十几对新人的亲朋好友皆是过来观礼祝贺。
如电影院般热闹的白色座位,密密麻麻的都是打扮时尚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语,祝福满天,好不聒噪。
在礼花齐放的一刹那,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移向红地毯。
红地毯的一端,十几对新人整齐的穿上洁白的婚纱和黑色的礼服,个个面带微笑,挽着各自最爱的伴侣,齐步走向受礼的那端,将结婚的喜悦展现的淋漓尽致。
在最优美的庄重环境下,在亲朋好友的祝福下,在最神圣的牧师面前,一对对新人面对面,饱含美好希翼的给另一伴戴上婚戒,并许下对爱情的完美诺言。
“与你美好的相遇,是我今生最幸福的事情。”所有穿黑色礼服的们深情款款的看着面前的新郎,语气温柔似水,“你的过去我无缘参与,你今后的余生,我会用我一切来疼惜你,保护你。我心不变!”
统一而深情的男声久久回荡在上空,与频频礼花的响声渐渐融为一.体。
花恩朝巫甘草和金白夏竖起大拇指,多亏他们对那些新人的一再叮嘱,同样的誓言,似乎比单独不一的誓言,要来的更加真挚隆重,更能打动每一位新娘的心。
余光望去,红地毯上,季辛松和其他新郎们一样,已经给美丽的新娘戴上了婚戒。
专业而洁白的拱形花架前,一身白色婚纱、绝美妆容的白玉紫颜幸福的低头,看着手指上刚戴上的闪烁婚戒,眼里的幸福不用言表。
与其他新娘一样,听着牧师的祝福词下,白玉紫颜脸上泛着幸福的光泽,同样给新郎季辛松戴上了男款的那一枚独一无二的婚戒。
紧接着,站成两排的新郎新娘们四目深情相对之间,礼成众贺,礼花齐放,气球升空似梦,花瓣飞舞如画,喜悦连绵不绝,婚礼达到了至高点。
与所有人一起,在美妙音乐声中,花恩拍手为所有新人们鼓掌,双眼潋滟,微笑的投去最真挚的祝福。
等婚礼一结束,在花恩的多次叮嘱下,巫甘草将多出的相亲退费和相帮支票,原封不动的又归还给了白玉紫颜和季辛松两人,感动的他们热泪盈眶。
季辛松的妈妈王雨荷本来是为了面子,不肯收下那些钱。
但经巫甘草的三寸不lan之舌下,王雨荷呦不过她,只好接受了自己曾经挥洒出去的钱。
她还扬言保证,以后一定会多介绍一些有身份有权势的需要相亲的贵客人们过来,对他们的婚庆公司很是满意。
白玉紫颜看了看花恩,她也没辙,跟着婆婆王雨荷,也一同收回之前酷甩出去的那几倍相亲费用。
她这会儿看着不远处朝她微笑的花恩,突然就觉得,其实花恩并不像她口中所言的那个假男人样子,更觉得花恩像极了天上的女版月老。
冷漠的面孔下,有一颗滚烫的助侣之心。
就这样,两看生厌的婆媳关系,终于得到了冰解,在踏出教堂的那一刻,扬起他们余生的另一篇美好风帆。
到了下午三点多,婚庆公司的全体成员才拖着满身的疲惫,拉着一些婚礼需要的大箱小箱,懒懒散散的从大酒店里出来。
“小草,将所有器材用具放回公司以后,你们都早早回家休息吧,明天都不用来上班了,休息一天,后天再上班。”
在商务车前,花恩突然停下脚步,对所有人说道。
这几天为了筹办这场集体婚礼,可谓是忙坏了这一群人,花恩算是比较偷懒的一个小老板,心知人心齐的道理。
员工高兴了舒心了,公司才能有更好的发展。
做任何事,众人一条心,没有怨言的相处,那么,何愁没有数不尽的生意上门?
“那好,今天你也一定是累坏了吧?”
巫甘草笑拍了拍花恩的肩,目光却是一直看着她身后的紫星,见他手里拿着花恩的包包,忍不住的挑眉,别有深意的多看了他们几眼,“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也是,你们住在一栋别墅里那么久,是时候该腾出一些私人时间,来好好相处了。”
她的话,说的别样的暗..1昧。说的好像平时花恩和紫星没有下班回家过似的。
花恩不自然的微红了脸,抬手就是一拳,不客气的捶了下巫甘草的肩头,“说什么胡话,赶紧走人吧,梦琪和月凡都累坏了,你快点上车,好让他们早点回家休息啦!”
“呃。”巫甘草点了点头。
她上车时,金白夏和苗月凡已经在后车厢里,放好了所有带过来的设备用具,正走过来。
苗月凡又很不怜香惜玉的将蒋梦琪的脑袋按进了车窗里,车厢里全是那丫头的叽叽歪歪声,跟只白鸽一样。
商务车很快离开了,银色的昂贵车泽,炫亮了整条大街。
“紫星,我们也回去吧。”
花恩换身过来,目光多了少有的温柔,看着紫星说道,然后径自向紫星的那辆车走去。
似乎这样的相处方式,花恩已经很习惯了,也慢慢的留恋有紫星的回家日子。
细水长流,一点一滴瓦解着她心底的那道防线,宛如一拨滚烫的香油,渐渐流淌进了她的周身,措手不及,却不讨厌,还很享.受。
等花恩慢慢理清自己的心以后,对紫星的态度逐渐的在改变着。
正等着紫星过来开车,花恩就看到车镜中的紫星渐渐的向她走来,神情凝重的看着花恩的背影。
“小姐姐,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你一个人回家,有没有问题?”
紫星的声音很认真,嘴唇抿成了一条淡淡的直线,且他面上是花恩在山神庙夜里才见过的那份凝重。
睿智、稳重、心事重重,花恩的脑中,想到了这几个词。
“呃,好,我一个大人,当然自己会回去,放心去做你的事吧。”
花恩怔愣了下,然后才接过紫星递过来的属于自己的那个男款双肩背包。
“小姐姐,别胡思乱想,我去去就回!”
临走那一刻,紫星弯腰,墨眸里流转着一份难掩的宠溺,轻轻揉了揉花恩的米色短发,那动作就跟哄自己的小孩一样疼惜。
望着紫星的车子远离,花恩亦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短发,脸颊更加发烫,喃喃自责,“花恩啊花恩,你完蛋了,背信自己的绝爱原则,对这个小屁孩上那么多心干嘛呢?他是那么的美好,你配得上么?”
摇头自嘲一番,花恩没有打的回去,而是转坐了两班公交车,到了傍晚红霞铺满了整个别墅,她才不徐不疾的回到海洋村。
“花恩,你回来了啊?今天怎么没见紫星那小子跟你一起回来?”
远远的,身后就响起海洋村张爷爷慈祥的叫唤声。
花恩打开别墅的院门,就看到穿着一身白衬衫、脚穿黑拖鞋的张爷爷,笑眯眯的走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他的孙子,张宇杰。
“花恩,今天你这么早下班?”
张宇杰的笑容很帅气,带着紫星所没有的成熟稳重,霞光偏逆,使他身形的轮廓完美的展现在花恩的眼前,是一个给人很有安全感的好男人。
“恩。”花恩点了点头,“你的身体好一些了么?下雨天,你的腰还痛不痛?”
说真的,花恩与这个男人认识不深,她也只能想到这些话题,也确实担心着他的身体状况,毕竟是在她家里受的伤。
“没事了,放心吧。”
张宇杰总是一副温吞有礼的模样,笑得指了指自己的腰。
他的笑容很温暖,很让人安心,就像此刻的晚霞,虽是红**人,却怎么也伤不到人,很让人沉沦,让人想要近距离的靠近。
“都处在这里做什么,今天宇杰难得回村里,我没事就做了一桌子的菜,花恩呐,你回屋放下背包,快回去洗洗,就过来一起吃饭吧,吃不完,浪费食物多可惜。”
张爷爷笑着打断两人尴尬的说词。他似乎看出了自己孙儿看花恩眼神的不同。
张爷爷心里是喜欢花恩的,也希望有这么一位懂礼貌的好孙媳妇。
“还是不要了,这多不好意思啊……”
花恩摇头想要拒绝,吃白食,可不是她喜欢的。
“花恩,你先回去洗个.澡,不急的,我在楼下等你。”
哪知,张宇杰太过热情,笑眼打断了花恩的拒绝话语,又转眸看向他的爷爷,“爷爷,你先回去等着,把菜温热起来,等着我和花恩过来一起吃。”
“那行,你们快点啊,热太久,菜会变味的。”
张爷爷笑看着他们两个人,更是看出自己孙儿眼里的异样笑容,心中窃喜着,自己的这个呆板孙儿终于会对女人感兴趣了。
原来他以前一次次的回村,恐怕看他这个老人家是假,对花恩有意思才是真吧!
于是,张爷爷就笑着摆手离开了。
等花恩上了楼,张宇杰一个人坐在大厅,时而看看茶几上的杂志,时而随意的打量着整个大厅的摆设,干净整洁,家具以白色为主,也确实像极了它们的主人,花恩给人就是一种无yu.无求的感觉,很平淡,让人无法靠近,却又与众不同。
张宇杰也不敢上楼去,怕给花恩留下一个登.徒.子的坏印象,不知不觉的就走在了别墅外面。
经过院前一簇簇开得茂盛的白色茉莉花丛,又不知不觉的走进了后院的那片好似人间仙境的彼岸花的海洋里。
他漫步在翻滚的花海中,红艳艳的彼岸花沐浴在绯红的晚霞中,腥美的不言而喻。
他想,会在院子里种下一大片彼岸花的女人,心里该是多么的淡漠和平静啊。
明知彼岸花是不招人种植的花种,明知这花的寓意是地狱的悲伤,可花恩她偏偏选择不同他人的道路,还将这一片花打理的茂盛夺目,她该是有一颗多么冰冷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