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番外:兰悠和祁炀(二十四)
兰悠以为自己的车只是被剐蹭了一下,却没想到实际情况远比想象中要严重。发动机前盖凹陷进去一大块,保险杠整个都脱落了下来。乍一看有点儿惨不忍睹。
肇事方是个年轻男司机,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认错态度十分地诚恳,一口一个美女姐姐的叫着,不断地赔礼道歉。
两人投保的竟然是同一家公司,工作人员来得很快,效率也很高。
祁炀一直陪同在一旁,有什么需要沟通的地方,不等当事人说话,他就已经主动替她张了嘴。兰悠全程都没几次开口的机会,虽说省了不少事,但也总有一种没有用武之地的感觉,白瞎了这些年在医院里练出来的好口才。
最关键的事……祁炀这副挡在前面替自己出头的样子,总有什么地方让她感觉怪怪的。
事故处理完,也就用了十多分钟。
兰悠的车直接被保险公司的人弄走修理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是个没有私人交通工具的人。
“唉……”她忍不住叹气,想想上下班那段公交车的人流量,心头未免涌起一丝惆怅。
“怎忽然叹气?”祁炀立刻问道,“事情不是解决了吗,还有别的烦心事?”
修车的事解决了,上下班的事没解决。
兰悠默念了一句,没有多说什么。只笑了笑道:“祁先生,今天谢谢你帮忙。”
“兰医生哪里的话。”祁炀理了理衣襟,“不过你要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的话,不如请我吃顿饭吧。正好我今天这晚饭还没吃呢,折腾这么一会儿突然间觉得有点饿了。”
“……”嗯哼?这是传说中的“打蛇随棍上**”?
她就是出于礼貌和教养,说句客气话好吗?本来双方都有保险,她自己也能轻松解决,根本用不着人帮忙的。
兰悠目瞪狗呆,看着眼前的英俊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拒绝的话是没法出口的。虽说这事有他五八没他四十,但人家到底是帮忙凑数了。
隔了好几秒,她才终于找回自己的沟通能力:“那……祁先生你想吃什么?”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太贵的我可请不起,您见谅。”
不知道为什么,兰悠总觉得眼前这人随时随地就能坑自己一把,程度套路全看他心情。
“呵……”听见她松口答应,祁炀低声笑了出来,深邃的眼眸中有种了然的愉悦,“我想想啊……去吃川菜吧,忽然想吃点辣的了,大夏天的开胃。”
大夏天的,吃辣也挺上火的。
知味坊二楼的包厢里,兰悠看着对面的人一口一口夹着辣椒,有点受不了这种视觉冲击。
哦,被冲击的不光是她的眼睛,还有嗅觉。服务员这时端着水煮鱼进门,辣椒油的味道冲进鼻腔,她实在是没忍住,当场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阿嚏!”
祁炀停了筷子:“你没事吧?”他边说边示意服务员把海碗放在自己这一头,尽量离她远一些。
刚才身体应激反应来得猝不及防,兰悠都没来得及偏头避开,只堪堪抬手掩住口鼻。这种对着餐桌打喷嚏的行为实在让人感到难为情,她尴尬地笑笑,刚想说些抱歉的话,结果鼻子又是一阵发痒。
没有刚才迅猛,兰悠赶紧捂嘴、转头,整个上身都背了过去。这次直接打喷嚏打了个够,最后眼泪都憋出来了才平稳下来。
祁炀见状不由有些担心:“你是不是要感冒?”
“我没事。”兰悠扯过纸巾,斯文地擦了擦脸,“就是呛的,实在太辣了。”这家店是祁炀点的,她之前从没来过。白渣男爱吃辣,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三不五时就去川菜馆,却从没闻过这么够味儿。
“早知道不带你来了。”祁炀看着桌对面女人眼圈儿湿润,鼻头泛红的模样,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可爱,“这家店的辣椒都是正宗川椒,不是那种根据b城口味降级过的。你说你能吃辣的……”他无奈地笑着摇头,起身去推开了窗子,然后重新坐下拿起筷子。
“呼……”兰悠长出口气,不自觉地又吸了吸鼻子,“我的辣和祁先生的辣,应该是在基础概念上就有偏差。”b城口味偏咸,她在同事朋友里其实算是能吃辣的了,没想到在祁炀面前别说弟弟,连孙子都勉强。啥也不是。
“祁先生这么能吃辣,是四川人吗?还是湖南人?”兰悠好奇地问了一句。
“应该都不是吧。”祁炀想了想,“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我是被祁家收养的。记事的时候起,就被干爷带在身边,天南海北的随着他跑生意。所以我口味很包容,基本不挑食。”
眼见着话题再深入下去可能涉及到对方**,兰悠便没有搭腔。只端起杯子,小口地喝起热茶。
祁炀也没打算忆往昔,不过话赶到这里随口一提。
餐桌上一时安静下来。
男的继续专心吃饭,女的一杯一杯给自己续茶。
过了会儿,兰悠忽然想起什么,善意地提醒一句:”祁先生,你肾虚肝火旺,我建议你最好减少吃辣。这样对你的调养头疼有很大好处。“
祁炀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实在没料到兰悠会主动关心自己。即便是女大夫已经替他治过两次头疼了,但她从内心里并没有把他当成自己的患者,对于他也没有那种出于医生天性的关心,这点他很清楚。
说白了,她做的事,冲的赵哲的情分。并没有把他祁炀放在眼里,从始至终只当他是个脸熟陌生人。
男人心头升起几许惆怅,除此之外,还有夹杂了那么点儿酸溜溜地滋味。
“兰悠……”他轻念出她的名字,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暗含着压抑的缱绻和温柔,“我是个男人。”
“嗯?”兰悠面色迷惑。搞不懂她劝他少吃辣,和他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
“唉……”祁炀无奈地低声叹息,看着她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你一个姑娘家,总这么大大咧咧说一个男人肾虚,是会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