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番外:兰悠和祁炀(十五)
听见秦放提起兰晋,兰悠不由怔了怔,手上捻着根针,一时间竟忘记了动作。
“嗯哼……疼……”祁炀适时地哼唧了两声,寻回自己的存在感。
兰悠回过神来,一边又准又稳地将针刺进男人的穴位,一边回答到:“兰晋是我爷爷。”顿了顿,她还是问了一句:“秦先生,你和我爷爷认识?”
“算是吧。”秦放说道,“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祖父身体不好,有幸请兰老先生诊治过。效果很显著。”
兰悠浅笑:“爷爷的医术的确很好。”
“兰老先生算得上德艺双馨的大医者。”秦放语气诚恳。
兰悠白皙的面颊上笑意更甚:“我也这么认为。”
这骄傲又坦诚的模样……秦放忍不住低笑出来。
“嗯……”祁炀这时又闷哼出声。
“头疼?还是针疼?”兰悠转头看他,问了一句。
“没事,我能忍。”男人低哑的嗓音略带着虚弱,听起来竟有那么一丝委屈。其实他刚才不是头疼也不是针疼,是女大夫下针的时候,另一只手无意中轻划过他的腹肌。那里是敏感点,而且要命,她今天没戴一次性橡胶手套,完完全全地……直接接触。
秦放站在门口,将祁炀那点小动作尽收眼底。
真tm能装!他心里默默鄙视了一句,不给他继续表演的机会。
“兰医生,冒昧问一句,我记得兰老先生只有一个女儿的。你叫他爷爷……”
“哦,我爸是入赘的,所以我随母性。”说到这里,兰悠忍不住叹了声,不无遗憾地感叹了一句,“可惜我虽然姓兰,却没能将爷爷的衣钵继承下来。”
秦放也有同样的感慨:“中医现在的确凋零的厉害。”利益集团操纵倾轧,部分自以为是的群众无知抹黑,局面不是一两个人能扭转的。
两人没有再深入交谈下去。兰悠转头看向阿三,让他扶着祁炀半坐起来。还剩下最后几针在耳后和头部,位置有点刁钻,不属于常用穴位,得格外留神些。
兰悠屏气凝神,小心翼翼。针刺入穴位的时候,祁炀实在没忍住,嚎出了猪叫声。那是种直击灵魂的痛,比他过往所经历过的都要恐怖。
疼痛的巅峰来得快去得也快,回波荡漾的余韵里,祁炀有那么一瞬间的神思迷茫。恍然间,他怀疑自己装头疼的事是不是暴露了。兰悠为了报复他,才下这么重的手。明明上次都不疼的,而且还越扎越舒服。
兰悠其实也被他那一嗓子痛叫声吓了一跳。要不是技术过关,及时稳住了手,这一针非得扎到别的地方去不可。
“兰……兰医生……”阿三颤颤巍巍地出声,生怕自己老板被扎出个好歹,“您轻点儿。上次好像没这么疼。”
“上次没扎过这里。”兰悠也有那么点心虚。刚刚这个穴位下针的确会疼,但具体疼到什么程度,她还真没实践过。今天算是在祁炀身上尝了个新鲜。“按理说上次扎过针之后,只要注意饮食起居,很难再犯病。就算祁先生今天喝了酒,也不至于这么严重。所以我今天换了些穴位。”
这就是现场版的挖个坑儿把自己给埋了,还是坑很深,土很多,后悔了都没机会那种。
阿三一阵无语凝噎。
“咳咳……”门口的秦放轻咳了几声,掩饰差点儿笑喷出来的事实。
坑底下的祁炀长吁口气,缓缓地睁开了眼,企图努力挽救自己的生命:“兰、兰悠,你别说,刚刚这一针扎完,我感觉好多了。”
兰悠冲他笑笑,笑容从未有过的温柔平和:“祁先生,这套穴位配合是我爷爷行医几十年摸索自创的,祖传绝学。后面还有四针,扎完你会感觉效果更显著的。应该都有点疼,你稍微忍忍,长痛不如短痛。”说着侧过身,从消过毒的不锈钢托盘里挑出一根针,准备继续。
祁炀感觉自己的肝儿都在颤抖。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刚要说什么,就被秦放打断:“祁炀,千万别讳疾忌医。”
说话间,他大步走到床前。巧妙的将阿三一到一旁,然后抬手摁上祁炀的肩膀:“兰老先生的医术我小时候可是亲眼见过,兰医生得他亲传肯定也不会差,你乖乖扎针,一会儿就不痛了。”
不痛你大爷!
祁炀被他哄孩子的语气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只想抓住肩上搭着的那只爪子,直接给秦放一个过肩摔。奈何浑身扎满了针,刺猬一样不方便使用暴力。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他怕暴露自己。要是让兰悠知道他是装头疼,本来就不低的好感值肯定还要再往下降。而秦放这个戳穿他计谋的卑鄙小人,一定会更加得到兰悠青眼。
女大夫对秦放的初始好感值明显比对自己的多太多,他要是感觉不出来他就是个傻子!而秦放这厮显然对兰悠也没安好心。不管是为了当面气自己,还是真的别有所图,他都不能掉以轻心。这种给自己减分给敌方加分,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傻逼才会做。
“肾虚”的男人就该忍常人所不能忍。
祁炀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道:“兰悠,后面的那几针,不扎不行吗?我真的好多了。”
“不扎不行。”兰悠也一反常态地轻声劝慰道,“治病治一半儿,还不如不治。放心吧,后面几针不会那么疼了。”
的确是没之前那一针疼,但也足够和灵魂打个擦边球儿。
最后几针扎完,祁炀已经是满头大汗。这种感觉……他真是很多年没体会过了。
兰悠简单收拾了急救箱,冲着阿三交代道:“这次大概要行针一刻钟左右。你拿个抱枕给他靠一下吧,空调温度不要调低,不利于气血运行。”说完便起身去了洗手间。
次卧里只剩下了三个男人。
祁炀眯着眼,享受着自己的劫后余生。
秦放瞥了眼门口,直到听见卫生间的水龙头里传来水流声方才幸灾乐祸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祁炀倏地睁眼看他,眸中迸发出一丝冷意:“怎么,想敲兄弟墙角儿?”
秦放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略带了几分玩味:“看上人家了?”
祁炀冷哼:“废话!”
秦放直视着他眼睛,态度略有些咄咄逼人:“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