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这是新的任务,濑田君——”
“和立原一起，潜入港口黑手党，成为卧底。”
与鬼的战斗落下帷幕,告别鬼杀队后，冲田总司送与谢野晶子回到了横滨。
在江户川乱步的引荐下，与谢野晶子加入了武装侦探社。
事情刚处理完，冲田总司就接到猎犬的通知。
让安定和清光先在家玩着等他，冲田总司赶往总部。
队长福地樱痴对他和立原道造下达了指令。
“最近海外偷渡过来一个名为mimic的组织,”副队长大仓烨子托腮,笑容残忍,“异能特务科那些瘦狗们，为此都快焦头烂额了吧！”
福地樱痴：“黑手党首领森鸥外也在战斗中遇害。”
冲田总司：？
那大叔死了？
“紧急接任的,是五大干部之一太宰治。”
冲田总司：“……”
“听说那小子才18岁,能在这种状态下接手港黑,不简单啊。濑田、立原，不要掉以轻心。”
福地樱痴捻捻八字胡,哈哈大笑：“那小子才也算年轻有为了，如果不是黑手党首领,真想挖过来啊哈哈哈哈——”
“队长，难道烨子我就不厉害了吗？！”
幼女形态的大仓烨子不满。
“哪里，烨子也很厉害啊哈哈哈——”
见两个上司都不太正经，条野采菊叹了口气,继续说任务：“港口黑手党与mimic的战斗还在继续，据说今晚会在红砖仓库作战，到时,港口黑手党的新任首领也会到场。”
这位新任首领,姓名、形象、所到之处都不为人所知。因为他们是猎犬,才获得了珍贵的情报。
“如果能见到人并当场抓获，自然最好。”
“如果没有合适的机会，就不要轻举妄动，先想办法潜入黑手党。”
条野采菊走到冲田总司面前，示意他摊开手。
冲田总司照做。
冰冷的、有些沉的东西落入手心，是手铐。
条野采菊凑近，紧盯着他。
对方明明没有睁开眼，冲田总司却感觉内心都被这家伙窥探了个彻底。
“你能完成任务的吧，濑田先生？”
“……”
冲田总司收下手铐，勾唇。
“当然。”
***
红砖仓库。
这是建造在海边的砖红色建筑群，有三层楼高，是横滨旅游必去景点之一，在金色探照灯的照耀下别有一番景致。内部有的被改建成了商场，有的是空楼。
今夜，这里爆发了一场大型枪战。
探照灯被击中，玻璃碎裂。红砖倒塌，又泛起红光，成为强有力的武器朝敌人击去！
站在港黑势力最前端，中原中也笑容狂傲残忍。
“喂喂，怎么了，就没一个能打的吗？！”
“快把你们的大将叫出来吧！”
他是今晚和mimic战斗的主力。
原本中原中也还在出差，先代首领出事后立刻被召回，在太宰治的安排下，参与了今晚的战斗。
太宰的要求是击溃mimic大部分力量。
怎么可能——他要的是对方首领的项上人头！
中原中也双瞳布满血丝。
“通通给我去死吧！”
“用你们的命偿还森先生的命！”
暗处，两道身影悄悄往黑手党背后的红色小楼跑去。
战斗状态的中原中也，风声鹤唳，直觉堪比野兽。
他猛地回头。
“？！”
濑、濑田君？！
他没有看错吧？！
冲田总司比了个“嘘”的手势。
“……”
中原中也收回视线。
“怎么了，中也先生？”旁边的部下问。
“没什么，”中原中也道，“别左顾右盼，给我盯紧敌人！”
冲田总司和立原道造成功潜入。
根据猎犬情报，太宰治就在这栋红色建筑三楼，负责指挥这场战斗。
扫视一圈，建筑内部似乎没人。
立原道造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身边人道：“抱歉立原。”
后脑勺一阵闷痛。
立原道造往前栽倒——
冲田总司伸手接住，避免对方与大地亲密接触，用救赎值购买了个隐身buf，效果持续到对方醒来。
冲田总司把立原道造拖到角落，让对方靠着柱子坐着。
“抱歉啦。”
他冲立原道造双手合十，一只眼睛可爱地闭上。
接下来的事不能让你知道。
就在这里先休息一会儿吧。
冲田总司独自走上三楼，推开最深处的门。
太宰治站在窗前俯视下面的打斗。两个黑衣保镖站在他身边，尽职尽责地用异能构造防护层，以免首领受袭。
两人一见冲田总司，大惊，立刻准备攻击。
“停下！”
披着黑大衣的男人从窗前转身。
鸢色的瞳映出冲田总司的身影。
“给我退下。”他吩咐两人。
“可是首领——”
这人来路不明啊！
“他会负责我的安全，比你们有用得多。”
太宰治脸色沉下来，上位者的威严显露无疑，“还是说，你们要我说第二遍？”
两人不敢违抗指令，忿忿地从屋里离开了。
门被关上。
屋里只剩冲田总司和太宰治两人。
“？”
太宰治歪头，有些困惑地看着冲田总司一言不发朝自己走来，半跪下身，牵起自己的手，褪下白手套，随后慢慢凑近……
呼吸轻扫过指尖。
在对方唇瓣快要接触到指尖时，太宰治触电般猛缩回手。
“你……你干什么？”
在保镖面前威严的样子荡然无存。
冲田总司忍不住笑起来。
这反差……
果然还是他认识那个太宰啊。
“我听说，和黑手党首领初次见面时，都要进行吻手礼的……”冲田总司歪头，露出无辜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怎么了，不愿意吗？”
当冲田总司真正有意去撩人时，那气场也是不可挡的。
太宰治怔了片刻。
“……那只是其他黑手党的规矩，”他轻咳，瞥开头，“我这里不用。”
仔细看，才能发现他掩藏在发间的耳廓微红。
若有下属在，此刻下巴都会惊到地上。
害羞？
他们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首领竟会害羞？！
冲田总司掩唇笑：“好久不见。”
太宰治抿唇。
“好久不见……宗次郎。”
冲田总司伸出手去——
一只手轻轻捧在太宰治脸颊，另一只手灵巧的指尖微动。绷带掉落，一片片犹如雪花飘零。
太宰治面容完整呈现在眼前。
五官比起十四五岁时张开了些，多了些阴郁气质萦绕。
冲田总司双手放在对方脸颊，然后，凑近……
“？！”
短暂的错愕后，太宰治心里闪过万千思绪，最后只是闭上了眼睛。
一声轻响。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这么掉以轻心可不行。”
手铐落下。
太宰治睁开眼，冲田总司站在他面前，指尖晃动着钥匙，笑容得意。
“比起四年后的你，还要稍微嫩了一点啊，太宰。”
太宰治瞥一眼自己的手铐，挑挑眉。
所以，这算……警匪Play？
“宗次郎要把我关起来了吗？”
“是啊。”
“束手就擒吧，黑手党首领。”
冲田总司拉着铁链，把人往外带去。
太宰治跟在身后，看上去异常乖巧。
如果抓捕我的人是你，那我心甘情愿。
……
冲田总司带着太宰治，绕开眼线，逐渐脱离交火范围。
中原中也带着一众成员，打得上头，根本不知道自家首领在眼皮子底下跟人跑路了！
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冲田总司才停下脚步。
“抱歉啊，太宰，”他拿出钥匙，“我马上给你打开。”
必须把太宰铐起来。
那附近埋伏了军警的狙击手，要是太宰没戴手铐，他们会默认任务失败，立即击杀。
嘛……虽然子弹对他的剑构不成威胁，但还是尽量不要引起纷争比较好，不是吗。
太宰治把手铐晃得叮当响。
“不玩了吗，警匪Play？”
“？”
冲田总司笑容黑气，“你说什么？”
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
太宰治：“……”
“况且，这种东西根本关不住你吧。”
“……说的也是。”
太宰治打了个响指。
手铐应声落下。
两人此刻位于横滨一处滨海的公园，平时是情侣约会圣地，今夜因为黑手党封锁了周围，只有他们两人。
远处船只驶过。
海风吹过，海浪拍击着堤岸，一声一声，营造出宁静的氛围。
冲田总司走到围栏边。
“‘黑手党首领会到现场’消息是你特意放出去的吧……为什么，为了见我？”
“你也是算到我要来，所以才派中也吧？”
“被你猜中了。”太宰治神色悠然。
中也不会阻拦宗次郎。
也只有中也，就算自己偷偷溜了，也能撑住场子。
“我回大正只有一个多月，”冲田总司转头打量太宰治，“回来看到你，一下就长大了，还当上了黑手党的首领。”
“但是这边已经过了三年多了！”
太宰治说起这个就来气。
上次不到15岁的他来横滨，莫名其妙被一个火箭筒砸中，去到了八年后。
一开始搞不清状况，好在太宰治头脑灵活，没多久理清了现状。未来的他也不算太绝情，给自己留下了【书】和笔记。
通过这些东西，太宰治得知了所有的真相。
互换回来后，太宰治便加入了黑手党，一路往上爬。
三年后，不到18岁，成为五大干部。
再在现在，18岁，成为黑手党首领。
——为了守护这个唯一的冲田总司可能活着的世界。
“黑手党首领也不是我自愿的……好吧，也算自愿。”
太宰治语气中一丝嘟囔。
在冲田总司面前，他永远不是那个冷漠无情的黑手党首领，还能表现出撒娇孩子气的一面。
“做你想做的事吧。”
冲田总司想想，补充一句：“除了自杀。”
他像撸猫一样摸摸太宰治头顶。没想到对方18岁就和自己差不多高了。
紧身的黑西装贴合着腰线，尚未完全成熟但已极诱人。
扣到第一颗的纽扣和领带又流露出一丝禁欲的味道。
“森鸥外是真的遇害了吗？”冲田总司问。
“才没有，”太宰治道，“不过当时被mimic首领打得半死不活，也差不多了。我救下他，和他做了交易。”
由太宰治做首领，森鸥外隐退避世。
“他现在在一家孤儿院做院长。”
冲田总司点点头，又问。
“对付mimic有问题吗？”
风吹起他的羽织，露出挂在腰间的刀。
如果必要，他也可以出手。
只要拿起刀，他可以和任何异能者战斗。
太宰治伸手，撩起一缕冲田总司垂在身前的发，柔软的紫色发丝在指间滑过。
无论经历了多少血腥的战斗，冲田总司气质依旧温暖澄净。
是令他心动的存在，是纷扰的世间他唯一敢触碰的光。
怎么舍得让你出手呢。
变魔术般，太宰治手心出现一根白色发带，他一边用发带编织那缕长发，一边道：“有些棘手……但有中也在，事情还能解决。”
冲田总司点点头。
这样他就放心了。
“太宰，”他开口，“我要回幕末了。”
太宰治愣住。
“……”
中原中也那边——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战斗中的男人分神，往某个方向睃了一眼，轻轻啧了一声。
中原中也想起，战斗开始前，太宰治和他的谈话。
“mimic战斗中途，宗次郎一定会来找我。”
上位的男人坐在桌后，十指交叉，游刃有余的样子像是将所有事都置于掌控之中。
“到时候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要留下他。”
“不行——”
中原中也想都没想就回答。
太宰治眸光冷下来。
“行不行可不是由你说了算，中也。”
落地窗打开，太宰治走到窗前，开始述说计划。
——关于如何留下冲田总司的计划。
中原中也听得胆战心惊。
在这样庞大精密的布局面前，一只老鼠也逃不出去！
“还要再听下去吗，中也，”太宰治侧头，嘴角弧度讥诮，“这样的计划，我还能想出三百多个。”
所以，别做多余的事。
你拦不住我。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低促道：“如果是宗次郎自愿，我不会说什么，但你不能不顾他的意愿强行把人留下！”
“这样的行为又能有什么意义，太宰？！”
你难道不懂吗？！
太宰治陷入沉默。
他背对中原中也，看着窗外，良久。
“中也，”他最后只道，“你出去。”
“……”
回想结束，中原中也收回视线，继续战斗。
希望事情不要变成他想的那样。
……
滨海公园这边。
自从说了要走，好半天太宰治都没有说话。冲田总司等待的同时，也有一丝不安。
成为了首领的太宰治多少让他有些看不透。
过于隐忍，像是背负着巨大的灾难。
过了一会儿。
带着点故意找话题的意思，冲田总司拉拉太宰治披在肩头的黑大衣，有些稀奇。
“跑了这么久，它都不会掉吗？”
太宰治：“想知道为什么？”
冲田总司点头。
“答应我一个要求，就告诉你。”
冲田总司：“你先说。”
“……”
太宰治却没有立即说下去。
他转眸，近处的海倒映着都市灯火，远处则是一片漆黑。
“我能抱一下你吗？”他望着海面，道。
空气瞬间安静。
多么僭越的要求啊。太宰治心想。
冲田总司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感情，他在这方面像是一张白纸，纤尘不染。双手沾满鲜血、肮脏的你，怎么可以用世俗的感情来束缚住他。
一次又一次。
当雪坠入地面，很快就会变得泥泞了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罔顾对方的意愿——
就在这时，太宰治听到那人含笑的回答。
“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