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没见过时有志。叶长安很抱歉:时家酒肆确实在京城开了有十来年了,但我也不爱喝酒,就算和朋友出来小聚,也不会选那个地方。而五年前时有志犯案的时候,我并不在京中,所以我知道这案子的时间,和你相差无几。
虽然叶长安号称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的,但是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待在京城里,也不知去做了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我去查,还要仔仔细细,彻彻底底的查?景若曦奇道:我还以为你知道很多,这案子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呢。
确实是有一些奇怪,但只是我个人的一些猜测。叶长安道: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这些猜测没有任何根据,怕告诉你之后,先入为主的观念会误导你,影响你的判断。所以先让你先查,等你有了一些线索,再告诉你其他事情。
难道不应该资源共享么?景若曦挑了挑眉,不过也没有追问:好吧,你不说,那就不说吧。
叶长安松了口气:我还真怕你会追问到底。
你是大人,又不是犯人,我怎么会追问你。景若曦拎着灯继续往前走: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以前不问,因为互不信任,我知道问了你也不会说。
现在呢?
现在不问,因为我相信你自有考量,就算是瞒着我许多事,也不是要害我。是因为真的不能说。
这么信任我?叶长安突然就笑了,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景若曦面前:那我要是害你呢?
害了就害了吧。景若曦嫌叶长安碍事,将他扒拉开:别挡着我。
叶长安不依不饶:那我要是会害死你呢?
害死就害死吧。景若曦云淡风轻:我也不会变成厉鬼来报仇,死都死了,那也没办法。
说完,景若曦已经走到了墙边,专心致志的去研究灰扑扑的土墙了。五年没开门通风,雨水不停的渗进来,里面是什么情况可想而之,没坍塌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墙壁上全是湿乎乎的青苔,昆爬虫,也许说不定还有蛇和老鼠在暗处。
想什么来什么,突然间一只老鼠大概是受了光线的影响,从一个墙角冲出来,在两人中间窜来过去,在另一个角落消失不见。
景若曦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收回视线,继续一点一点的看墙壁。
叶长安长长的叹了口气。
怎么?景若曦头也不回的问道。
我虽然不像展明耀那样交友广泛,但认识的姑娘其实也不少,家里也有不少女眷和丫头。叶长安叹息道:但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怕老鼠的。
老鼠有什么可怕的,除非在黑暗中。景若曦心道我手上解剖过的小白老鼠大概比你认识的姑娘还多,当然这不好说出来,自己的形象已经够坎坷了,再说这话,可别把叶长安给吓着。
幸亏你还怕黑。叶长安也知道自己这么说不太厚道,但还是忍不住道:要不然的话,简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
那是创伤后遗症,景若曦撇撇嘴,不解这个提起来就不舒服的话题,而是道:这些墙面,应该没有人动过,如果这个酒窖里有什么秘密,也不会在墙上。
这就酒窖其实是一目了然的,除了摆着酒的架子,再没有其他东西。
叶长安突然道:我虽然不认识时有志,但是我觉得这事情不是他做的。
为什么?景若曦奇怪了:人证物证都有,大人是基于什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因为这么做实在是太蠢了。叶长安道:我也找时有志的邻居朋友问过,都说此人虽然老实但很聪明,一个聪明人,就算是想报复杀人也不会用这么蠢的方法。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是自己做的么?
因为证据太确凿,反而像是假的对么?景若曦沉吟了一下:确实如此。而且关于之前说的,被下毒的酒坛是密封的,所以没有别人可以投毒。这就很不准确。我看过那个酒坛,虽然是密封的不假,但是想要不伤封口投毒还是可以做到的。
叶长安拍了拍酒坛:这个酒坛我也看过,你说可以投毒不碰封口怎么办?
酒坛出去的时候,不是会系上红绸么?景若曦道:毒药若是溶水,只要将红绸浸湿就可以了,红绸一半在封口里,一半在外,自然会慢慢的将水吸进去。而且受害者就算是看见红绸湿了,也只会觉得是不小心碰到了酒水,不会多心。
叶长安想了想:倒也是如此。
因为时若扬的关系,这个案子的卷宗我当时看的很仔细,看来看去,总觉得时有志不是凶手。时有志的脾气,按着邻居的说法,都说他说个爽快的人,一个爽快的人做事是不耐烦有那么多弯弯绕的,我觉得时有志杀人的方式太费事了。而且很容易误伤,他做的这些事情,和邻居朋友所描述的人物性格完全不符合,除非他也像秦瑶那样有双重人格。
可能么?
不可能。
为什么?
双重人格,或者多重人格,那是万里挑一的,简直和天上的星星掉下来,正好在你家门口砸了个坑一样稀有。景若曦笃定道:我不可能同时碰上两个。
就算是点儿再背,也没有这个可能。
你这个形容叶长安笑了笑:不知道怎么的,挺奇怪还怪神奇的。
用神奇这个词来形容这么悲惨的人生,景若曦摇了摇头:很惨的,一点都不神奇。
是我失言,我说的不是这个病,而是星星掉下来。叶长安看景若曦在架子上四处敲打,便接过她的油灯。
星星掉下来也不神奇。景若曦正色道:大人,你知道星星是什么么?
什么?
就是石头啊,离我们很远,很远,很远的石头。
叶长安顺便就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石头为什么会发光?就像是夜明珠么?
也是也不是。景若曦科普道:他们有些是自己会发光,就像是太阳。有些是反射了别的星星的光,比如太阳,总的来说都是些丑兮兮的石头而已,没什么神奇的,掉下来砸死人。
叶长安不可思议的看着景若曦:你这些想法都是哪来的?
景若曦耸了耸肩:有天我睡着了,梦见一个神仙告诉我的。
没文化真可怕,但文化太超前,又是多么的寂寞啊。
你啊叶长安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摇头笑道: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像说的做的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但是仔细想想,却又挺正常。
特别正常。景若曦在酒坛子上敲了敲:大人,你说如果这个宅子自从时有志出事之后,总有黑影前来,他们是来做什么呢?
在一个没有人的宅子里,那就不会找人,只能是找东西了。
大人,你说时有志若是想将一个东西给藏起来,又会藏在哪里呢?
毕竟谁都没见过时有志,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对一点都不了解的人也不好揣摩。
叶长安想了想,还是道:其实藏一个东西很容易,我不知道时有志会如何,但既然对方不能大张旗鼓的找,我一定会把东西给藏在一个我自己非常方便,但是别人非常不方便的地方。
比如呢。
酒坛子里。叶长安眼前一亮:时家酒肆的酒窖是只有时有志一个人可以进的,如果在里面藏上什么东西,很难被人发现。想要找这东西的人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不能大张旗鼓。这酒窖里那多酒,随便藏在某一个坛子里,要找就得一个个打破里,那可是大动静。
景若曦还在沉思。
怎么?叶长安不由得道:我说的有问题?
没有问题。景若曦缓缓摇头:只是从这一点,可以推断出另一件事。
说说看。
想在一间宅子里找一个东西,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像我这样,把宅子买下来。关上门,白天晚上,你想怎么找就怎么找,谁都管不了你。而这铺子自从时有志之后连接卖里几手,可见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可为什么对方不买下来呢?
叶长安点了点头:因为穷?
这理由也有可能,景若曦扯了扯嘴角:除了穷呢?
还有见不得人。叶长安笑了:看样子,我的那点猜测你很快就能猜出来了,那就不瞒你了。先出来吧,我给你说说。
那这些景若曦一哗啦:本来我是想静悄悄的查这案子的,既然大人来了,那就爽快点,让燕名他们把这些都搬出去,就在院子里砸了吧。里面有东西没东西,有什么东西,就一目了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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