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安的脸上显然写着不相信不相信真的不相信,但是景若曦的表情又太诚恳,让他一时也有些拿不准。
叶长安审视了景若曦半天,总算是妥协了,缓缓道:这案子,确实是有一些内情的。
景若曦眼前一亮:是什么?
叶长安张了张嘴:不告诉你。
景若曦无语,撇了撇嘴道:好吧,不告诉我就算了。
她只是个打工的,只要执行命令就行,确实是不需要什么都知道。叶长安可不是普通的衙门捕快,他关注的事情也可能牵扯到许多隐秘的事情,知道的太多并不好。
这是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自己一个黑户的命,若是被上面盯上了,连个理由都不需要,可能一觉醒不来,就像是朝露一般随着太阳出现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见景若曦如此没有好奇心,虽然叶长安心里有些嘀咕,也还算满意。
不对。景若曦突然道。
怎么不对?
叶大人,你什么意思?景若曦道:如果不想让我查这个案子,直接告诉燕名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让他把资料拿来?
不是不让你查。叶长安道:而是要你查,仔仔细细的查,认认真真的查。
叶长安也不说是个多严肃冷漠的上司,但是工作的时候至少是很认真的,说正事说案子的时候不爱开玩笑,这话自然也不是开玩笑。
景若曦不由的奇怪道:为什么?
不是时若扬委托你的么?叶长安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你答应他了就得做到啊,难道因为他是个孩子,所以就想糊弄?这不是你做人的原则吧。
真的是因为这个理由?景若曦眯了眯眼:叶大人,你实话实说吧。若真是这个理由,那我不会查的,什么糊弄不糊弄,孩子没成年呢,大人说了算。既然当妈的说不让查,我肯定不会再查。等他长大,有本事自己查,没本事,那就不必查了,安安稳稳过日子。
真的不查?叶长安道:明知道这案子有猫腻,你不好奇么?
不好奇。景若曦心如止水:我连跟自己有关的事情都不好奇,更别说跟自己无关的。
为什么叶长安会将自己留在身边,他三番五次的怀疑和试探是为了什么,要说怀疑,景若曦要解开的谜团太多,自己的都忙不过来,更别说别人的。
叶长安沉默了一下,虽然觉得景若曦这话很不合常理,但却又奇怪的觉得这话和她的性格十分符合。通透的叫人害怕。
既然这样,那我就明说了。叶长安缓缓道:这案子,我命令你查。
为什么?意料之中,但景若曦还是道:叶大人,你是让我查时有志是不是冤枉的,还是让我查这案子到底有什么隐情?
都要查。叶长安毫不犹豫:给我清清楚楚,仔仔细细的查,把和这个案子相关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都扒出来。
那斩钉截铁的语气,好像时有志不是一个异族的酒肆老板,而是叶长安的什么好兄弟一样。
景若曦道:叶大人,你让我查这案子,是不是有什么原因,你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
我就是问你知道什么,除了档案上写的,你一定还知道其他的事情吧。景若曦道:这事情就是你要查清楚的原因。
叶长安竟然也不否认:我当然知道。
然后景若曦就等着叶长安说,但是等来等去,却也没见他有打算再说话。
叶长安突然站起来:行了,你去查吧,需要什么告诉燕名就行了,或者让燕名来找我。
啊?景若曦忙站起来:你这就要走了?
对。叶长安若有所指的看了看内室:怎么,要留我休息吗?
呵呵。景若曦皮笑肉不笑一声:叶大人,我是为你做事,你知道的不告诉我,那让我怎么查?
你想怎么查,就怎么查,我只要结果。叶长安完全不讲道理:不过不着急,先把骆易城的事情办妥吧。骆易城的事情不办妥,我看你也没有心思。
说完,叶长安就走了,景若曦看着桌上摊开的档案,心里只有五个字,一群神经病。
在这之前,她只觉得这案子其实一点也不复杂,档案里写的过程身份也很清楚,就算是另有隐情,还有一个没出现的人,那人的身份也不会太复杂,只是一桩简单的争风吃醋罢了。
可是如今显然不是这么回事,连叶长安都牵扯了进来,这件事情就复杂。
景若曦想想,又出去喊了一声,让人搬了几坛没有拆封的酒来,又去了一趟衙门里的小库房,要了点药。
景若曦在房间里忙活了半天,将酒坛放在了墙角,写上大大的几个字:不能喝。然后便出了门。
骆易城又进了牢房,但是这次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是有目的的,只是心境更加的沉重。
景若曦进去的时候,他正靠在墙边,失神的望着空荡荡的墙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骆易城。景若曦低声唤了声。
骆易城回过神来:若曦,你来了。
景若曦也不进去,靠着栏杆坐下:吃过了么?
在牢里话家常有点好笑,不过骆易城还是道: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过了。景若曦道:不过还是给你带了点点心,喏,你没来得及吃的酒酿,还有梅子酥饼。
谢谢。骆易城走过去,将点心盘子就放在地上,打开装着酒酿的坛子。
景若曦还带了碗和勺子,骆易城将酒酿倒出来,一人一碗,一人一个勺子,对坐着吃了起来。
能吃就好。景若曦吃着叹了口气: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安慰的话我就不说了,死者已矣,活着的,活好每一天吧。
你真是太敷衍了。骆易城也跟着叹口气:至少也要说一声节哀顺变。
那节哀顺变吧。景若曦道:等这事情结束,好好的让高僧给她做一场法事超度,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安葬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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