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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知柔甚至还在来的路上打电话给了白老爷子的家庭医生,她渴望在医生那里听到让自己安心的话,这样会让她觉得这一切不过是白老爷子为了让她回家教育她,而开的拙劣的玩笑。

    这样她就可以再一次的因为自己的父亲的做法和他大吵一架,然后再夺门而出。

    可是家庭医生接电话之后有些诧异,他问道:“白小姐,您还不知道吗?白老爷说自己已经和你说过了啊。”

    “是这样的,白老爷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我建议他尽快来医院做搭桥手术,但是白老爷一直推辞说没有时间,我就和他说来联系他的家人沟通,等我下一次再过去的时候,白老爷就和我说他已经告诉你了。”

    “他还和我说,你十分担心他的身体,迫切的希望他尽快手术,只不过还是他自己不愿意,现在您这样问我,显然是白老爷对我撒了谎。”

    白知柔想起医生的这些话,就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是冷的,为什么?为什么父亲生病了却不肯和他说,但是却还要那样骗医生。

    白知柔想了一下,她知道就算是白老爷子真的和自己说了,自己恐怕也不会像他编造出来的那样“十分担心他的身体”。

    可能这就是白老爷子不愿意告诉她的原因吧,白知柔这样想着。

    白知柔觉得自己这一刻孤单极了,她拿出了手机,想要打电话找个人来陪陪自己,可是翻遍了通讯录,白知柔却发现没有一个人可以让自己在这一刻依靠。

    傅太是因为白氏集团在背后撑腰所以才对自己好的,现在自己的父亲、白氏集团的董事长在手术室里躺着,白知柔怎么敢去和傅太说这些。

    傅奕琛呢?白知柔的手指在傅奕琛的电话号码前顿了顿,可是终究没有拨出去,她的丈夫,她费尽心思嫁的人,根本不在乎她是否伤心难过,根本不爱她。

    这一刻,白知柔终于愿意去正视这个事实了,这个五年来她一直都在逃避的事情,终于在自己一无所有的这一刻,彻彻底底的展露在了自己面前。

    白知柔甚至想起来不久之前傅奕琛还和自己提了条件,希望自己尽快从父亲手中接过股份,成为白氏集团的新一任董事长。

    可是现在自己的父亲住院了,白知柔隐隐约约的觉得傅奕琛这一段时间对自己的全部温柔都是因为他现在的这一个目的,只不过傅老爷子突然醒过来,给傅奕琛一个提起这件事情的契机而已。

    白知柔觉得自己实在是可悲,身边每一个看似对自己好的人,到头来全部都是因为自己的父亲,那个从小就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却对自己百依百顺宠惯着自己的男人。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老了,现在甚至可能快死掉了,而自己已经记不起了有多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了。

    白知柔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椅子是铁的,上面又没有什么垫子,冰凉冰凉的,可是白知柔就好像感觉不到一般。

    她机械的一遍又一遍在护士匆忙跑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的病危通知单、手术风险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她甚至连内容都没看,只是一遍一遍的写着自己的名字。

    她甚至已经不知道现在手里这张病危通知单是第几张了。

    白知柔甚至还分出神来想了想,如果白老爷子真的死了,自己在白氏一堆的亲戚面前,有几分胜算能够夺得继承权,成为白氏的新一任董事长。

    接着白知柔笑了一下,她想:“老头儿,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你家里那些亲戚就得把我拆了,骨头渣都不能剩下的。”

    白知柔没哭,即使到了这一刻,她依旧一滴眼泪也没掉出来,她倔强的看着手术室上方亮着的三个大字,一动也不动。

    她不知道看了多久,可能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或者三个小时甚至是更久。

    中间她的手机响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是傅太。

    是啊,这个时间,白知柔应该去给傅老爷子送饭了,并且在傅老爷子的床前,努力的讨好他,扯着嘴角逗他笑,她应该在自己严厉的公公面前,扮演一个好儿媳的形象。

    可是,现在她的父亲,她自己的父亲正在手术室里啊,这么多天了,无数个夜里她的父亲可能因为身体上的难受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而自己却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尽孝道。

    白知柔几乎是带这点怨恨的狠狠的把手机关了机,之后又一动不动的盯着手术室上的三个字看着,偶尔低下头在病危通知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白知柔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就在她的眼睛有点干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

    白知柔心理“咯噔”一下子,她即期盼着医生快点出来,可是又怯懦的希望永远不要去面对那些和死神抢时间的医生们。

    ……

    “奕琛啊,知柔在没在你那啊?我打她电话也不接,后来又关机了。”傅太找不到白知柔,终于把电话打到了傅奕琛这。

    “没有。”傅奕琛皱了皱眉,白知柔能去哪?现在这个时候,白知柔不是应该巴不得二十四小时在傅老爷子的床前吗?

    “唉,她也真是的,去哪也不知道说一声,电话也打不通,说不上去哪里野去了!结婚这么多年了一直生不出来孩子就算了,现在有用上她的时候了,也一点都指望不上!我还约了人打牌,这回好了!就得在医院守着了!”傅太还在电话那边抱怨。

    傅奕琛听着她这些话眉头皱的更深了,虽然傅奕琛不喜欢白知柔,甚至是厌烦她,但是即使是这样,傅太这些话在他听来也太难听刺耳了。

    傅奕琛打断她:“行了,父亲还自己在病房里吧,你先进去吧,我打电话问问她,实在不行,傅斯年出差快回来了,正好他也没见到……”

    “别让那个小杂种来!你是不是傻!你都好几天没来看你爸了,现在你让那个杂种过来,这不是让你爸对他印象比对你好了吗?你还想不想要傅氏集团了!”

    傅太一口一个杂种,叫的傅奕琛心烦意乱的,他打断傅太说:“行了,我知道了。”之后就急急忙忙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