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柔赶到马路中央的时候,救护车还没有到。
周围围了一大圈人,白知柔推开他们,来到傅奕琛面前。
白知柔浑身冰凉,她在这一刻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恐惧,这份恐惧已经超过了她因为傅奕琛生死未卜所产生的悲痛。
甚至在她的心里,其实本身就没有多痛苦把。
白知柔蹲了下来,她颤抖着不敢去探傅奕琛的鼻息,她害怕傅奕琛真的就这么死了。
傅奕琛的身子底下全是血,白知柔甚至分不清傅奕琛究竟伤到了哪里,她伸着手,手足无措的傅奕琛身体上方的空气中挥舞,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白知柔的手机又响了。
是傅太。
事情传出去的还没有那么快,傅太打电话应该是问事情的进展的,白知柔想。
白知柔思考了一会儿,权衡利弊,她把手机又放回了包里,假装没有听见。
就在这时,救护车来了。
“谁是病人家属!”
医生护士抬着担架从车上下来,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我是!我是……我是他的……未婚妻。”白知柔只是犹豫了一瞬间,便极其自然的答道。
然后跟着救护车,一起离开了,留下一群面面相觑、指指点点互相议论的人们,以及迟到的想要报道现场的一群记者。
可最触目惊心的还是地上那一摊血迹,血色已经有些凝结了,红色不再鲜艳,反倒是暗哑无光的红,透着一股的惨烈和死气沉沉。
上了救护车,医护人员都忙了起来,吸氧气,急救针,各种应急的急救办法都用上了。
白知柔坐在救护车的角落里,救护车的空间本就不大,再加上一堆人忙碌便更显拥挤。
昔日容光焕发的白家大小姐,这一刻坐在不算新的救护车狭窄的角落里,全然没了往日的神采,失落又狼狈。
白知柔强打着精神,给白老爷子打了电话。
白老爷子虽然对白知柔十分严厉,甚至还会干涉她的一些做法,但说到底还是宠她的,不然也不会娇惯出白知柔这蛮横的脾气,更不会将整个白氏集团放心交给她。
白知柔和白老爷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爸,我闯祸了。”
白知柔很久没叫白老爷子“爸”了,自从白知柔接管了公司,或者再晚一点的时候,两个人就常常因为意见相左而争吵,于是渐渐的白知柔只会恭敬地叫白老爷子一声“父亲”。
可是白知柔小时候不是这样的,白知柔小时候就对喜欢的东西有着强烈的占有欲,想要的一定要得到,因此闯了不少祸。
每次她都会给白老爷子打电话,哭着和他说:“爸爸,我又闯祸了。”
白老爷子都会十分严厉的批评白知柔,可却帮她处理烂摊子,然后再在白知柔委屈的掉眼泪的时候,把她喜欢的东西放在她的手上。
后来渐渐长大了,白老爷子的工作越来越忙,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而白知柔也在各个礼仪老师的教导下,逐渐变得规矩优雅,大方得体。
除了骨子里一直都从未消失过的占有欲以外,在白知柔的身上渐渐的一点也看不到儿时骄纵的痕迹了。
“怎么了?”正是因为白老爷子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所以白知柔这样和自己说话,还未来得及欣喜,就连忙严肃的问。
“我……我……傅奕琛……奕琛他……让车撞了……”白知柔直到这一刻,才感觉到自己的恐惧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找人干的?”因为了解女儿,也因为知道如果只是因为傅奕琛被车撞了,白知柔不会打电话给自己说她闯祸了。
“我没有……我本来……我不想的……不是他……我是想——”白知柔语无伦次的想要解释,可是顾及到救护车上还有其他人,即使都在忙碌没有人注意到她,白知柔也害怕会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你想找人撞死傅家二小子的那个情人,结果撞到了傅奕琛,是不是?”白老爷子终究是了解自己的女儿的,在她语无伦次的叙述里,竟然也猜了个大概出来。
“是。”白知柔在自己的父亲的声音里,渐渐冷静了下来。
白老爷子当年一手创建了白氏集团,也是血雨腥风里走过一遭的,自然余威仍在,见安抚了自己的女儿,便继续说道:
“你现在在哪?”
“救护车上,他身上全是血……”
“打电话给傅太,先认个错,这事瞒不住,你认错比人家来兴师问罪强,何况你是我的女儿,傅太多少还会顾及我的面子的。”
“到医院先看看医生怎么说,尽一切可能,只要傅奕琛能活过来,这件事情就好办。”
“好。”
听见白老爷子给自己出了主意,白知柔镇定着强打起精神,问一位离自己近一些的小护士:“他……他现在怎么样?”
“还不清楚,但是病人还有生命体征,具体情况还要到医院检查之后再说。”
小护士看见白知柔脸色不太好,再加上听白知柔说自己是病人的未婚妻,难免有几分同情,自然语气也十分小心的斟酌着词句。
白知柔强行镇定下来,给傅太回拨了电话。
“怎么样?那女人是不是离开奕琛了?”傅太有些急不可耐的问。
傅太其实并不太知道白知柔的计划,她也没想到白知柔会对顾若希起了杀心,白知柔之前和她说的就是,让傅太和她合作配合,她有办法让顾若希离开傅奕琛。
“傅伯母。”白知柔嗓子有些干涩,她强忍着艰难的继续说到:
“顾若希确实离开奕琛了——”
“那太好了,你快和奕琛一起回来。”傅太有些激动的说。
“但是——”白知柔闭上了眼睛,干脆一下子说了出来:
“但是奕琛出了车祸,很严重,我们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什么?”傅太不可置信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