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栋愣在那里,虽然没有看到楞娃子的样子,但是他没有上前查看的想法。
死人这件事无论放在什么地方,都不是一件应该去好奇的事情,他站在雨中,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双眼茫然的看着前方,无数的雨滴在天空中汇聚成雨幕,视线收回,站在雨中的人就会有种被隔绝出来的感觉,周围得雨水成为了囚笼和枷锁,将每个人困在了方寸之间。
“这到底是怎么了?”
徐国栋的脑海之中满是疑问,完全不明白,一个好好的林家村,为什么就突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怪事?
死亡还会继续吗?
怪事还会继续发生吗?
老道人到底是不是在这个村子里面,在那个小院子里面生活了三年?
这个林家村的未来到底会走向何方?
一连串的问题,在徐国栋的脑海中汇聚,交缠,错乱成为一团团的浆糊,他的疑问太多,但是却没有人能够给他解答,也没有人能够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恐惧从黑暗之中蔓延出来,那雨水落在地面之上,也变得黑沉沉的没有半点光亮,在这种天气之中,雨水好像是墨汁,从天空洒落,将整个世界都淹没在更深的黑暗之中。
冰冷,粘稠,每一滴雨水都在散播着那黑云之中的压抑。
一个人站在雨中,感觉到的是更深的孤寂,而这种孤寂对恐惧而言,就如同油对上烈火,只要那么一丝丝的火苗,就能够让一个孤寂的人彻底的被恐惧吞噬。
指尖的温度传到心头,冰冷冷的一片,没有半点温度,徐国栋很不喜欢现在这种感觉,想要摆脱,却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小小的角落,连挣扎都做不到。
“小子,过来!”
就在徐国栋出神之际,一个低沉洪亮的声音响起,将他从那种呆滞中唤醒。
循声望去,原来是林老三回头对着他招手,呆滞了三秒,定定的看着林老三,在林老三皱眉的时候,这才终于算是回过神来,急忙迈动脚步向着林老三的方向走去。
“三叔,什么事?”
徐国栋的声音有些颤抖,刚刚他感觉浑身都被什么东西给困住,别说动弹,就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整个人在泥沼之中越陷越深,呼吸变得越发困难。
而林老三的那声呼唤,却像是一柄刀,一下子将所有的阻碍,所有的锁链全部劈砍的干干净净,将徐国栋从那种难以呼吸的感觉之中解救了出来。
清醒过来,徐国栋什么都没有想,也不敢再去回想,那种情况别说回想,稍稍动动念头,就感觉心脏在狂跳。
他不想,也不敢再去回想刚刚的那种情景。
因为在刚刚,他竟然想到了死,身体慢慢变凉,手脚开始僵硬,然后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变得冰冷,变得僵硬,那种用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自己死去的感觉,用可怕两个字根本无法形容在那种情况下的心情。
晃了晃脑袋,暗骂自己一声,徐国栋快步走到林老三的身边,此时他感觉只有在人多的地方,才能够感觉到一丝丝的温暖,那是活着的味道。
他走到林老三的旁边,心中安定了不少,但却也只是愣愣的走过来,完全没有去看周围的情况,然后在站在那里傻傻的看着林老三,等着林老三给安排事情。
那个时候的徐国栋已经没有任何的想法,他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思考,恐惧时刻环绕,多想一点事情都会让人越发的感觉恐惧。
“傻站着做什么?搭把手,帮忙抬进去。”
林老三一巴掌拍在徐国栋的肩头,这才让徐国栋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却发现林老三示意他一起将地面上的那个人抬到屋子里面。
徐国栋二话不说,立马弯腰将那人的腿抱了起来,跟着林老三,抬着人朝着屋子里面走去,开始的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走了几步,这才意识到,他现在抬得很有可能是一个人的尸体。
寒意顺着毛孔钻进身体之中,徐国栋被吓到了,以前虽然见过死亡,但是那都是他的亲人,这次是他第一次触摸到陌生人的尸体,那种感觉绝对称不上什么好与不好。
最关键的病不是这点,一具尸体而已,一般刚死的人,如果死状不是特别可怕的话,看起来和正常人差不了多少,更像是一个人睡着了,只是身体的温度在慢慢下降,并不会让人太过恐惧。
但是徐国栋低头看去的时候,却发现,他抱着的这具尸体,和正常人的尸体有很大的不同。
这里是愣娃子的家,可是他抬着的这个人真的是楞娃子吗?
徐国栋不敢相信,他面前这个瘦弱不堪,浑身上下不见半点肌肉,活脱脱就像是皮包着骨头的人,就是不久之前,他曾经见到的那个,黝黑壮硕,笑起来憨憨厚厚的那个年轻人?
“这不是楞娃子?”
“那这是谁?”
“不对啊,这里是楞娃子的家,旁边的那个也是楞娃子的母亲,不记得他们家还有别的人在啊?”
眼前的情况,让徐国栋有些迷糊了,这里是楞娃子的家,周围人的呼喊也让他确定了这个人的身份,就是楞娃子从房顶掉了下来。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无论从什么地方来看,都不像是徐国栋认识的那个楞娃子!
除了这人身上,那显得很是宽松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熟悉,其他的方面,都和楞娃子差别十分巨大。
林老三抬着这人的头,一件破旧的衣服改在了这人的身上,徐国栋走在后面,根本看不到脸,也无法通过长相去判断,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就是楞娃子。
不过,他更倾向于这人并不是楞娃子。
可旁边那妇人的低泣声却回荡在耳边,她在一遍遍的呼喊着楞娃子的名字,眼泪滚滚留下,混在雨水之中,看的不是很真切。
但是那声音却无法作假,声声如杜鹃啼血,伤感哀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天的功夫,就算是生病,也不可能让一个人从一个健壮的像是小牛犊子的小伙子,变成这样骨瘦嶙峋的样子,而且如果楞娃子生病了,也不可能上去修补房顶。
认知在和现实不断的冲突,徐国栋忍不住再次思考起来这些摆在他面前的事情。
他抬着那人的双腿,这两条腿瘦弱的像是两条麻杆,感觉不到半点肌肉,轻轻一握,就能够触碰到那皮下的骨骼,徐国栋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心中有了一个更加可怕的猜测。
这可能真的就是楞娃子,也可能真的就是刚刚掉下来的,那一个大活人,从房顶掉下,转眼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
恐惧如同浪潮,一次来的比一次更大一些,那浪潮拍打在心头,让人不禁颤抖。
这是一个难以让人相信的情况,可是徐国栋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才是真实的,这才是真正发生的事情。
容不得他不相信,容不得他去质疑。
抬着尸体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双腿越发的僵硬,看着林老三的背影,亦步亦趋的跟着往前走。
屋子里面那微弱的火光,是煤油灯上的小火苗,远远的看到,却让人感觉不到半分的温暖,反而那火苗好像在飘动,一点点的,向着远处飘去。
雨依旧在下,冰冷的雨水掉落在地面,汇聚成小小的一滩,里面倒映的是一张越发苍白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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