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姨娘！”
沈杭近乎崩溃了，抱着朱姨娘的身子不断摇晃着，大颗大颗的泪水很快打湿了脸颊，他歇斯底里的喊道，“姨娘！”
“二哥……”
沈清宁也忍不住掉了两颗泪。
刚开口，却见沈杭双眼猩红的看向了她。
他忙放下朱姨娘，重重的一膝盖跪在了沈清宁面前，“大妹妹，你医术精湛，多少人都说你是华佗转世。”
“你一定可以救姨娘的对不对？”
“我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姨娘！旁人做不到，你一定可以的！”
“我求你了，只要你救活了姨娘，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一声吩咐，我莫敢不从！”
沈杭抬头，目光渴求，语速极快的说道，“大妹妹，救救姨娘吧！没有了姨娘，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些年来，他与朱姨娘相依为命。
母子二人在府中，受过多少冷眼、多少欺负、多少苦楚？！
如今好不容易熬出来了，眼瞧着就能看到希望了……
哪知，朱姨娘却是突然就这么没了？！
换做是任何人，怕是都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看着沈杭崩溃的模样，沈清宁心下感动，又无比心酸。
她伸手，打算将沈杭搀扶起来，“二哥你先起来！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只是朱姨娘她……若是能救，我又怎会冷眼旁观？”
方才进来时，她便已经确定了。
朱姨娘，是救不了了。
所以，才会等着沈杭回来。
否则，她又怎会袖手旁观？！
她用力搀扶沈杭，可他怎么也不愿起来，仍是跪在地上，哭的双眼通红，“大妹妹，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沈杭嘴唇颤抖着，不断重复这一句话。
沈清宁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顾氏也抬手抹泪。
“杭儿，你姨娘方才说的不错！人这一生啊，生死有命。”
顾氏哽咽着劝道，“你姨娘已经去了，眼下更重要的是咱们调查出凶手是谁，为你姨娘报仇才是！”
“当下，要将你姨娘好生安葬啊！”
她也伸手拉沈杭起来。
三人哭成一团。
沈杭也知道，沈清宁若是能救朱姨娘，是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眼下，再哀求也无用……
他已经哭到虚脱。
平日里瞧着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此时哭的如同三岁的孩子。沈杭瘫坐在血水中，哭的狼狈极了。
沈清宁能理解他眼下的感受。
当年，娘亲病逝的时候，她虽然还小，但也能体会那蚀骨的痛。
沈杭与朱姨娘的母子二人的情况，更是特殊。
如今眼瞧着他有本事，靠自己的能力让朱姨娘过上好日子了，却偏偏朱姨娘就这么没了……
换做是任何人，怕也不能接受吧。
沈清宁心酸极了，同情的看着沈杭。
许久，沈杭才从悲痛中抬起头来。
他涕泪横流，倒也顾不得形象。
他抬起衣袖，随意擦了一把眼泪鼻涕，哽咽着问道，“大妹妹，你们可知，到底是什么人杀害了我姨娘？”
边说，眼泪又滑下来了。
沈杭瓮声瓮气的哭道，“我姨娘一生，与人为善。”
“哪怕是被人欺负，也是一声不吭。这些年来她明哲保身，从不参与任何斗争中，应该没有什么仇人才是。”
“为什么，有人会对她下杀手？！”
这一点，也正是沈清宁疑惑的地方。
从朱姨娘的伤势来看……
对她下手之人，定是武功高强，且知道致命的地方在哪里。
这绝对是，后宅妇人做不出来的！
而朱姨娘，就连冯氏也不敢得罪，更是不敢惹了沈洪文不悦……哪怕，她对冯氏与沈洪文也是满腹怨愤，早已看不顺眼。
对他们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不敢苟同。
但是，她为了保全自己与沈杭，仍是不敢站出来指控他们。
就比如，顾凝香的死。
若非是沈清宁再三有助于沈杭，朱姨娘怕是到死也不敢吐露半个字。
因为沈清宁对沈杭有恩，是救命之恩！
朱姨娘心下感激，这才将当年之事，隐晦的告诉了她。
除此之外，她又怎会与人结仇？
如今，沈洪文怕是不敢这么做，冯氏也不在沈家……到底是谁，对朱姨娘下了这般重手，目的是什么？！
到底，是冲谁来的？！
一连无数个问题在脑海中盘旋。
沈清宁站起身来，深呼吸一口，吐出了心头的浊气。
“二哥，此事怕是要好好问问舟儿才是。”
她神色严肃的说起方才的事儿，“舟儿一口咬定，此事是母亲所为。”
“但是我查看过了，朱姨娘的伤势，绝对不是普通人做的。况且，你应该相信，母亲对朱姨娘没有下手的动机。”
顾氏擦了擦眼泪，无奈的说道，“我从早起，便没踏出寒香院半步呢。”
凶手是她？！
今日之事，还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呢……
顾氏怎么也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她怎么就被牵扯进来了。
尤其是，舟儿还一口咬定、信誓旦旦的说是她所为。
到底，舟儿是认错了人。
还是，受人指使？！
三人面面相觑，沈杭撑着桌角缓缓站起身来，“我自是相信母亲的！这些年来，若非是母亲暗中照拂，我与姨娘怕也熬不到今日。”
“我相信，不是母亲所为。”
闻言，顾氏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起初，还真怕沈杭钻了死胡同。
因为朱姨娘的死，便被愤怒和仇恨冲昏了头脑丧失理智，也相信了舟儿的话。
既然沈杭相信她是无辜的，这事儿便好解决多了。
沈清宁看了一眼身上，目光又落在躺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朱姨娘，“到底是谁，非要对朱姨娘一个后宅妇人下毒手？”
她若有所思的说道，眼中闪烁着一抹暗光。
脑海中，好几个可疑人选，一直闪烁不停。
“既然舟儿一口咬定，是母亲所为，不如咱们好生审问审问！”
沈清宁抬头，小脸上蒙上了一层冰霜。
当下，怕也只有舟儿知晓情况了！
今日不管如何，也要撬开这小贱蹄子的嘴，查出真相！
她转身看向门外，语气也渐渐变得冰冷，像是一具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冷声喊道，“吴妈妈，将舟儿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