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训练营后第一天。
仍旧是7:30开始集合上课,累得去掉人半条命的练习强度也没有改变,即便制冷装置的温度已经调到了很低,还是能逼得人大汗淋漓。
亦止正压着腿,看见足踝上系着的凉玉时微怔。
之前学长走的时候忘了还给他了。前几天带习惯了也没太注意。
想到与自己一样黑发黑眸的青年,亦止开始发散地思考。
没有避光玉,也不知道学长是怎么过来的……昨晚看的爱意值好像快攒到【兑换避光玉】的一半了。
亦止对变回血族形态还不是那么急,或者说一开始是还是急切的,但现在他更想把阵法的原材料还给他们。
其他人比自己更需要那些事物。
而且他习惯了人类的体质之后觉得,其实也不是那么糟糕。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有些原材料不太确定主人,并且猜测对象还与他处于失联状态。
上次也没有留学长的联系方式……
正这么苦恼地想着,亦止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异色瞳的青年锢住自己脚的画面。
“……”
算了算了。
“止止,你要去打水吗?”同一个练习室的罗奈尔德提着水瓶上前问。
“嗯?好。”亦止停下压腿的动作,拿起了角落处的水瓶。
两人顺便捎带了另外两个组员的瓶子。
装好水回来的路上,因为《翻浆糖》小组和《荆棘蔷薇》小组两个练习室相邻的原因,亦止路过《翻浆糖》练习室的时候,余光瞥见了坐在角落休息的室友。
不声不响,冷淡的表情如常。
可亦止就是敏锐地感觉有哪里不对。
“罗奈尔德,你有没有发现琅野今天不太高兴?”亦止压低声音问。
罗奈尔德性格胆怯内向,听到“琅野”这两个字几乎就要抖三抖,“没、没有吧?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不一样……”亦止蹙起眉,稍微担心地说,“他今天比以前沉默好多。”
罗奈尔德眼皮抽了抽。
那个狼人平时一句话都不超过十个字,训练营观众都戏称他是人间孤狼,止止说的沉默好多……是从每天十句话减少到三句话了吗?
那还真是很多。
——
————
“琅野,你今天不高兴吗?”繁忙的训练,学员们连午休都没有回寝室,亦止现在等到一起吃晚餐时才有机会仔细问对方。
松烟灰的头发因为汗浸湿了又干,额角的还有些湿润,幽绿色的眼眸半阖着,状似疲倦。
不知道为什么,亦止就是从对方冷淡的眉眼看出了委屈的意味。
他对其他人的心情变化比较敏感。亦止猜测室友是不是生病了,于是抬手抚上对方的额头。
冰冰凉,相对比起来,他的手心还要更热。
“琅野?你怎么了?”
少年困惑地问,柔软温热的触感就覆压在琅野额上。
琅野抿了抿干燥的唇,开口道:“如果那个时候……”
——不是你的兄长禁止再养宠物,你会留下我吗?
问题即将脱口而出,琅野却见少年向自己身后的方向摇摇手打了招呼。
他回头,果然是那个令人讨厌的海洋生物。
“嗯……?你刚才要说什么?”少年笑着问。
琅野看见对方颊边清甜的酒窝,还有露出的一点点虎牙尖,很可爱。
但不是因为他。
琅野低眉敛目,冷淡的表情像是彻底冰封,他只是把刚挑完鱼刺的球果白鱼肉夹到少年的盘子里,冷硬又别扭地回答:“没有。”
即使原来想着只要陪伴在对方身边就好,看到少年就很高兴了。
现在,他发现他做不到。
月圆之夜愈近,狼人基因中狩猎与占有的**就愈加强烈。
——
————
周一的时间转瞬即逝。
现在他们面临着期中考核。
亦止坐在后台的化妆间里,像个瓷娃娃一样任由化妆师在自己脸上涂涂画画。
“止止,别动哦。”化妆师姐姐一脸的紧张严肃,眉也忍不住跟着蹙起来,足以见她下一个步骤的重要性,“我要收尾了,还差个点睛之笔!”
“唔……?嗯好。”亦止被带得紧张差点就想点头,强行控制住了。
少年的皮肤很好,又白又软,她甚至连遮瑕都不需要做,她需要做的工作其实很少,但等妆面快要完成的时候,她都不知道是要先吹自己的技术,还是要先吹少年的容貌。
年轻的化妆师揣着暗自激动的心情,给少年的眼角点上小小的一点泪痣。
恰到好处,一点差错也不出。
放下工具,化妆师背对少年,捂着嘴无声尖叫。
“化妆师姐姐?”亦止觉得奇怪,“怎么了?”
年轻化妆师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来,才转回身,“止止实在是太好看啦!”
“止止,口渴了吗?我带了水。”已经化好妆的组员闵光拿着水,推开化妆间的门。
下一秒,水掉到地上。
亦止迷茫地眨眨眼。
——
————
突兀的吱呀一声,《荆棘蔷薇》小组的休息室门被推开。
闵光原来还因为少年上妆后的样子而恍恍惚惚的,一见来人,抖了抖立马精神了。
罗奈尔德与艾理斯·弗兰克也停下了对话。
“束清导师。”三人齐喊道。
暗蓝色的眼眸如覆了一层严冬的霜雪,因为扫过一圈休息室没有见到心里想的那个人而皱起眉,启唇问:“……亦止呢?”
罗奈尔德缩了缩脖子。
“好像、好像是去洗手间了吧……”
束清点头作回应,掩上了休息室的门,转了步伐向洗手间去。
塞壬早听到了工作人员和其他学员的窃窃私语,无一不是有关少年的,这让他产生了一种宝物被觊觎窥探的危机感。
他知道少年一直都很招人喜欢,但是当宝物展现于人前时,他还是难免内心失衡,种族凶恶的本性叫他想将对方藏起来,甚至起了强取豪夺的草稿。
但是,这样是不对的。
比起让少年难过,他更愿意只有自己难受。
他现在迫切地想要看到对方,唯有这样,待在对方身边,狂躁凶恶的本性才能被压抑下来。
“……止止。”
等到真正看到少年时,即便是相伴长大与少年尤其熟悉的束清,也禁不住怔神。
无疑,是非常好看的。
少年的五官本就犹如是被造物主千百次练习后精雕细琢出的产物,稍加修容,优点更加明显。灯光下,皮肤雪白,鼻尖却透着一点粉。
他穿着纹样繁复的礼服,西装马甲把纤细的腰身都勾勒出来,内衬高高地系上所有纽扣,不容有心者窥视到一丝,像个倨傲矜贵的小王子。
灰蓝色的雾面美瞳,桃花眼微挑起,一个眼神就足以令人丢了三魂七魄。眼尾一抹艷色,如榴花红欲燃,一边其上点了小巧的一颗泪痣。
少年不说话时,妆容的效果让他看起来高傲又清冷,唯独眼角的艷红,无形撩拨人。
亦止刚洗完手,转身一下看到了塞壬,顿了一会就同往常一样,笑出了奶气的虎牙尖尖,“泡泡。”
倨傲矜贵的小王子瞬间暴露了柔软的内里。
却也轻易地将凶恶的塞壬驯服。
束清上前,高大的身形一下阻挡了少年的去路。
亦止歪歪头,“怎么了?”
不谙世事的小王子,以倨傲为伪装,拒绝其他人的靠近,眼下却露出了乖巧的原貌。
单纯的最易蛊惑人。
海洋食物链最顶端的塞壬也要为他低下头颅。
束清凑近了,温顺地敛目,吻轻柔地印在少年的眼角。
“……嗯?”亦止僵住身形。
哐啷一声刺耳,无情打破洗手间的安静。
亦止偏过头,是洗手间外的一个空水桶翻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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