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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深,四周寂静,不算大的空间里能让亦止把对方的声音听得很清晰。

    嗯……?狼是这么叫的吗?

    亦止一时没反应过来。

    琅野却不再出声了。

    他的手撑在少年身侧,极近的距离,近到在这样清凉的夏夜,温暖的体温似乎都可以通过相触的轻薄衣料传递。

    他的神明被困在了他怀里。

    琅野的目光落在少年温软的眉眼。

    少年的一双桃花眼非常漂亮。

    尤其是今天上午和他说热时,眼尾绯红,眼睛里浸润了朦朦水汽,琅野不知道如何用语言形容,他只是觉得少年好看。

    其实不论少年如何,他都很喜欢。

    但那个时候的,特别好看。

    落难的神明失去了记忆,又唯有人类这般孱弱的身躯。

    琅野微低头,犬耳蹭过少年的手心。

    他此刻似乎什么都可以做。

    “明明是狼人,却和狗狗一样乖巧。”少年轻声说道,桃花眼里盛满深深浅浅的笑意。

    任由犬耳被纤白的手轻捏,琅野只是在少年说话时应声。

    他什么也不做。

    他不会强迫对方接受他的爱意,也不会主动表示告白,仅仅是现在这样,能够见到少年,他就足够喜悦了。

    亦止稍微推拒室友,会意的狼人起身坐在床边,他才缓慢撑起身坐着,试探地问道:“琅野原来是不是认识我?”

    琅野点头:“在很早之前,就见过。”

    在幼狼时期被驱逐与流亡的年月,濒死之前,幸运地得到了救赎。

    因为不被兄长准许再养宠物,小孩在城堡外的山丘后,用不穿的衣服给他布置了一个窝,偷偷带出了绷带与药物,不太熟练的动作最初将他的伤口牵扯加重,但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感到安心。

    养伤的期间,小孩每天至少会偷跑出来一次,总给他带各种各样的食物,今天是蕃果,那么明天有可能是鹊鱼……

    小孩的行动,其实是在城堡中的血族默许之下的。

    否则以周围血族巡视密度,不会允许他这样来路不明的野生幼狼接近对方。

    琅野回忆起来时,只希望伤口愈合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因为确认他伤口已经痊愈的小孩,被教导了“放归自然”的理念,渐渐地便不再去看望他了。

    琅野被阻隔在城堡的高墙之外。

    认清楚后,他在提升自身实力的同时,借助各种渠道了解小孩的近况,从对方的童年至少年到高中阶段毕业,即使都没有他的位子,他却对少年了解得清楚。

    不是没有想过与对方重新相识,但能与少年并行的人,都比那时候的他要优秀。

    少年从不缺乏关爱,也不需要他。琅野那个时候想。

    “琅野?琅野?”亦止在出神的狼人眼前摆摆手,“怎么了?不舒服吗?”

    琅野摇头否认。

    “我好像记得你。”潜藏在角落的一部分童年记忆被唤醒,亦止说道。

    琅野定定地看着他。

    并不是不在意的,如果少年忘了那一段记忆,他不说,但多少要难过。

    “以前一直以为那是狗狗,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小时候的琅野吧?”幼狼的体型和小孩差不多,亦止儿时下意识以为是大型犬类,没有往狼人的方面去想。

    “是。”琅野点头,犬耳颤了颤,“非常感谢。”

    亦止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么对方因为这件事,想要报恩而将夜视能力融合于阵法,行为的逻辑就说通了。

    少年天生对情感察觉迟钝,只清楚他人对自己是喜是恶,至于这喜欢是出自哪一层面的,他不会去细想,即便是想了,他也悟不出个所以然来。

    “能和我说说有关那个阵法的事情吗?”亦止问,“还有千年前那场浩劫相关的事,我的记忆好像出了错,对这些都没有什么印象了。”

    琅野摇摇头,见少年疑惑,解释道:“不能说。”

    “所有相关的都不能说。”

    他不能向少年解释。

    他知道所有的真相,知道那个系统,或者说,他和其他六位参与了交易的都清楚。

    只是这会牵扯到另一段不够美好的记忆。

    他们不希望这段记忆再给少年带来困扰。

    对少年不好的,都要舍弃、抹消。

    ——

    ————

    第二天两人就迟到了。

    幸运的是,第一节课才刚开始两分钟。负责教表演的人类导师谢鲜,只是看了看两人,视线在少年身上略微停顿,就摆摆手放过了他们。

    下课前,谢鲜代节目组通知了一则消息。

    “明天的课程,会有飞行嘉宾作为插班生与大家一起学习。”谢鲜一边说,一边压住自己内心的疑惑。

    《请多多指教》最开始的规则可没有什么插班生,所谓临时的飞行嘉宾,几乎就直接同等于走后台带资进组。

    事实也确实如此。

    对方托的就是谢鲜的关系,利益的筹码也加得够足,又考虑到这人只是来参加一天,连镜头之类的都没有多提要求,节目组最后还是同意了。

    不同于节目组以为撞上什么有钱新人冤大头的诧异,谢鲜是实打实的疑惑。

    对方与他的家族颇有渊源,真要论起来,早在不知道多个世纪前,当他的祖宗还是圣职者的时候,那人就已经与他的祖宗相识了。

    能在千年前的浩劫活下来的,除却陷入沉眠的整个血族,其他人如今要么早已在不久后与世长辞,要么就是像对方一样整个世间找不出十个的活化石。

    谢鲜想不通这样的人,都已经隐世了几百年了,却忽地在前几天找到他,托他与节目组联系。

    几番周折,就为了进入这个训练营。

    谢鲜实在弄不懂这人的想法。

    兴许,这就是他与大佬间不可逾越的鸿沟罢。

    ——

    ————

    习惯了与昨天一样紧凑的课程,星期三就并不那么难捱了。

    晚上回到寝室的亦止从行李箱中找出经纪人分好的周三份的糖果,向琅野笑道:“今天你先洗澡吧。”

    糖果吃得差不多,少年也像是充完电似的把疲惫都驱走了。

    敲门声响起。

    是节目组的送信员。

    虽说训练营是没收了学员的终端机,但并不代表着就切断了学员与外界的联系。

    训练营庄园外设有邮箱。

    地址节目组只在联系后给了与学员关系亲密的人。用邮递信件的方式,学员照样可以接受重要信息。

    “麻烦了,谢谢。”同送信员道过谢,亦止掩上寝室门,转身开始拆封信件。

    附魔的信封,隐去了大多数信息。

    收信人一栏的“亦止”二字,写得遒劲,如逸虬得水。

    他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B5大小的纯白信纸,被黑笔大字的铺满,笔迹夹带了说不出的缱绻意味——

    我藏身于黑暗,觊觎神明。

    祈求得到您的初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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