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筠说的倒也是气话。
  这人真是麻烦,遇到他之后就是各种麻烦缠身!
  陆芷筠说的反话,裴重锦哪里听不出来。
  他的表情顿时就有点阴郁了起来。
  从小,他听过的反话太多了!开始他年幼,尚能将这些反话当成好话来听,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渐渐的,他从裴家人疏离嘲讽的表情里就读懂了,原来这些表面上恭维他的话暗藏讥讽,轻蔑以及鄙夷!
  裴重锦的脸色渐渐的有点发白,他深深的看了陆芷筠一眼,默默的转身。
  “走吧。”他冷声说道。
  陆芷筠……
  她还没生气呢!这人生的哪门子的气?
  “你不会生气了吧?”陆芷筠小心翼翼的问道。
  虽然这人讨厌无比,但是救了她好几次也是真事。
  “与你何干?”裴重锦寒声说道,声音益发的冷。“叫你走你就走!”他略转眸瞪了一眼陆芷筠,“你若不走!便去诏狱待着吧!”说完他便拂袖而去!
  裴重锦来的时候悄无声息,走的时候却是动静极大,要不是这门板结实,大概真的要被裴重锦给直接摔碎了……饶是这样,那摔门的声响大的将陆芷筠吓了一跳……
  陆芷筠怔了半晌,这才回神,“有病啊!”她朝着已经空荡荡的大门喊了一嗓子,随后自己也拎起了衣摆跨步而出。
  她一边找外走,一边气鼓鼓的回想着刚才两个人的对话,她错了吗?她说了什么吗?好像没有吧!
  是人都有点脾气,换个别人过来只怕也不会比她的脾气好到哪里去吧!
  陆芷筠一路从北镇抚司走出来,竟然真的没有遇到阻挠了……
  等她迈出北镇抚司最后一道门槛,堪堪的站在镇抚司门口空荡荡的大街上,再回头看看镇抚司那扇已经紧紧关上的边门,陆芷筠这才轻出了一口气。
  从陆府到北镇抚司,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多天了,她身上的伤除了小手指的骨裂,其他地方都已经好了,就连被烟熏坏了的喉咙和眼睛都已经养的差不多了,现在基本不用再用丝带覆眼。太医院给她换了一种药水,只要每天睡觉之前用那种药水清洗眼睛便是了。
  如今这许多天对于陆芷筠来说,竟好像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陆芷筠看了看周围,心底咯噔了一下。
  完了!
  她不认识京城的路啊。
  她自从临川来到京城之后,便是十足十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宦小姐了。
  绿萼不在身边,春碧也没影了……她一个人站在夜幕笼罩下的京城街头,忽然感觉到自己怎么有点凄凉的感觉……
  来北镇抚司是坐马车来的,那时候她的眼睛还上着药……
  陆芷筠站在街上朝两边看了看,依然是一片茫然。
  北镇抚司衙门大,又是锦衣卫,所以门前这条街上要比其他地方到了夜间更显得空阔。白日里还有点小商贩在附近摆摊,到了夜里,摊贩一走,更是空荡荡的了。
  算了,陆芷筠选了一个方向,不管是对还是错,至少先找到有人的地方,到时候问问路就是了。她再不认识京城的路,自家住在哪里还是知道的,铁帽子胡同在京城那是相当的出名,所以只要能找到人问上一下,一准儿知道。
  早知道可以回家,刚刚就该和北镇抚司的人讨要一个灯笼的,这黑灯瞎火的,陆芷筠的眼睛又才刚刚恢复不久,陆芷筠觉得自己和之前眼睛上缠着布带的时候也差不了多少了。为了避免出事,陆芷筠只能沿着墙角朝前吗难行走。
  好不容易将这条路走完,她就到了一个丁字路口,一条路朝南,一条朝北,路上皆没什么灯火,只能靠着临街住家以及店铺门口的挂着的风灯透出来的一点点光亮,也不是每个店铺都会挂风灯出来,所以这条路亦是昏暗不明的。
  此时夜已经挺深了,转过了锦衣卫门口的那条路之后,路面就没有刚才那般平坦。路上铺着的青石砖经年累月,有的已经变得破碎不堪,若是沿着墙根走,会一脚高一脚低的,比刚才难行许多。
  陆芷筠走了一段路之后看到前面似乎还开着一家酒馆,离老远就能看到悬挂的高高的红灯笼将那酒馆门口的一段路映的透出几分喜庆的感觉。
  陆芷筠一喜,朝前快走了几步,无奈裙子长,她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自己的裙摆,人一栽歪,偏生祸不单行,她横跨了一步本是想稳住自己的身体的,无奈一脚踩在了一片已经碎掉半个的青砖上面,这下可是好了,陆芷筠自己都听到自己的脚踝发出了咯吱一声……
  就在陆芷筠以为自己要跌倒的时候,她的眼前一道暗影掠过,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随后另外一条胳膊稳稳的将她的腰扶住。
  “愚蠢!”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陆芷筠的头顶传来,带着几分初秋夜晚的冷意,却也似乎含了几分焦灼之意。
  这声音已经是熟的不能再熟了,还有从他身上传来的气息。陆芷筠疼的脸都有点发白了,自然是顾不得和那人吵架。
  “你……”陆芷筠惦着刚刚崴到的教,有点气恼的抬眸,果然对上了一双宛若沁着冰雪的眸子。
  “我什么?”裴重锦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不像你,走个平路都能崴脚!”
  他虽然嘴上没什么好动静,但是却是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陆芷筠在路边一个店家的台阶上坐了下来。
  “笨成这样,怎么没把你摔死!”他半蹲在陆芷筠的身侧,将她受伤的腿架到了自己的膝盖上,“看看,要是扭断了,那我可要恭喜你一下!”
  陆芷筠……
  这人快闭嘴吧!
  她现在也顾不得疼了,就想找个针线将这人的破嘴给缝起来才好。她瞪着裴重锦,倒是忘记了现在两个人的姿势是有多亲密。
  “你怎么来了?”她瞪了半天,憋了一句出来。
  “我不来,你把自己摔死在路上怎么办?”裴重锦一边拉开陆芷筠的白袜,一边嫌弃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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