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芷筠瞬间瞪大了眼睛,“裴大人现在是很闲了吗?”
裴重锦再度扫了陆芷筠一眼,“做人说话留点后路,切莫得意忘形。”他冷声警告道。裴重锦都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进了水,又被这北地的寒冷气候冻了一下,结了一脑子的冰坨子,不然怎么就鬼使神差的跟着这个臭丫头跑了出来。
“是是是!”陆芷筠赶紧一低头,“大人教训的是,民女说话不注意,该掌嘴的!”她虽然说的躬谦,可是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上翘了起来。
她快走了两步,赶在了裴重锦的身前,“大人小心脚底下哈。”
“废话真多!”裴重锦举步跟在了陆芷筠的身后,低声呵斥了一下。
“是是是。民女废话多!”陆芷筠一边走,一边憋不住想乐,她忽然很想回头看看裴重锦的表情,于是就稍稍的转过头去。
就在她扭头的瞬间,不知道是谁朝门外泼了一盆水在雪地里,化了点积雪,又因为天寒的缘故,再度结成了冰,陆芷筠没瞅见,一脚踩上去……
这下可好了,她一只脚踩在松软的雪地上,一只脚踩在滑不溜足的冰面上,滋溜一下,一脚前一脚后,身子顿时就朝下一矮。
“啊!”一身撕心裂肺的尖叫,陆芷筠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裴重锦冰块一样的俊容这下终于是有了裂隙,“哈哈哈!”他肆无忌惮外加毫无形象的大笑了起来。
陆芷筠疼的眼泪都飙了出来,小脸也都扭曲在了一起,来往的行人看到陆芷筠的惨状,无一不是眼含笑意。
“哎呦,不行了不行了!”陆芷筠疼的抬手按住自己的腿,哆哆嗦嗦的将腿给收了回来。
都摔成这样了,她拎着的包袱都没松开……真是标准的财迷!裴重锦看了一眼,更是笑的不行了。
自打离开了京城到了临川,他好像都没像现在这般畅快的笑过。
“你笑什么啊!”陆芷筠这边疼的脸都有点歪了,那个该死的裴渣渣却是站在一边笑的和一个傻子一样,想想都来气!陆芷筠抬眸,不满的说道,“没见过人家摔跟头吗?有什么好笑的?”
他武功不是很高吗?
他反应不是很快吗?
怎么刚刚看到她摔了就不知道拽她一下呢?
算了!自己倒霉也不能怪别人!
“见过摔跟头的,没见过摔劈叉的!”裴重锦一边笑一边说道,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眼角,咦?都笑出眼泪了。尤其是这个摔劈叉的人刚刚还提醒他,让他注意点脚下……
没办法,实在是陆芷筠的动作太招人乐了,她这一脚前一脚后的生生的劈了一个一字马在地上……
就连裴重锦都能感觉到她的疼……
虽然很是值得同情的一件事情,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笑……也是没救了。
“我……”陆芷筠朝裴重锦一呲牙,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他才好……她想想自己刚刚的动作,劈叉这个词用的还真的是很贴切的说……陆芷筠自己也忍不住有点想笑。
可是她还疼着呢,一边疼的脸歪,一边又觉得自己好笑,这两种表情挤在她的脸上,陆芷筠都觉得自己这张脸已经扭曲到不能看了……
她干脆捂住了自己的脸,实在是太丑了……
“喂,不就是笑了一下嘛?你这就哭了?”裴重锦见陆芷筠低头捂脸,还以为她是恼羞成怒了,于是缓声问道。“地上凉,起来吧。”他收敛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笑意,在陆芷筠的身边蹲了下来。
即便是蹲下,他也比陆芷筠高出了半个头去,从他的角度看过来,陆芷筠黑压压的头顶就在他的面前晃,压根就看不到陆芷筠的脸。
陆芷筠捂住自己的脸,压根都不想和裴重锦说话好不好!
她就知道遇到裴重锦没好事,原本以为这次能逃脱魔咒了,哪里知道会当街出这么大一个丑。
“起来吧。”裴重锦也觉得自己刚刚笑的有点过分了,毕竟是十几岁的小姑娘……面皮子薄,其实他是看到陆芷筠踩错地方的,也不是不能阻止她劈叉,只是懒的伸手的这一念之差而已……
想到这里,他倒也难得的良心发现,带了几分愧疚之意,小姑娘应该是摔的狠了,半天都爬不起来。
“我扶你先起来。”裴重锦放缓了语调说道,只是眼角还带着未尽的些许笑意。
“我自己能起来……”陆芷筠低着头,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都坐半天了,若是能起,早就起来了……”裴重锦以为陆芷筠是和他闹脾气了,再度柔声道,他蹲在一边身子朝前探了一下,“我扶你。”说罢朝陆芷筠伸出手去。
就在他话音还没落完的时候,猛然看到陆芷筠抬脸朝他嘿嘿一笑,裴重锦心道不好!
心思还没转完,就看到眼前一片白雪纷飞,陆芷筠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扬在了他的面前,裴重锦闪头一避,避开了那片散雪的攻击,却感觉到脖子里一凉,一坨小冰块被陆芷筠按在了他的脖子上……
前面的散雪只是幌子,真正要攻击的他的是这坨冰……
“你!”裴重锦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身子急急的朝后一掠,目光一寒。
还没有人敢和他开这种玩笑!
这丫头还真的是不怕死!
“我什么?就准你嘲笑我,不准我作弄你啊。”陆芷筠朝裴重锦做了一个鬼脸,随后慢吞吞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拍着身上的残雪,一边说道。
47
真是不怕?
裴重锦有点愕然的看着陆芷筠起身,他单手捂在自己的脖子上,那点点小冰块早就滑落,而颈边那冰凉的感觉也早就被他掌心的温度驱离,只是他还维持着这个动作未变而已。
若是刚才的冰块是毒针,亦或者是匕首,那他现在……
裴重锦十分懊恼,什么时候他的警惕性变得这么差了?不过就是这臭丫头有点招人乐罢了,他却是对她完全没了提防之意了?
面色重新寒凝,裴重锦的目光亦是变得暗沉的看着陆芷筠。
陆芷筠爬起来之后单手扶着路边民宅的院墙,随后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
劈了这么一个大叉,虽然是疼了个半死,但是疼了之后倒有点腿筋被完全拉开了的轻松感,简直是神清气爽啊!陆芷筠都觉得自己大概有点那啥……怎么疼完了,这么爽呢!
“好了,哎呦我的妈呀。”差点没被撕两半……陆芷筠回眸对裴重锦笑道,“咱们走吧。”
她这一回眸,正好对上了裴重锦暗沉的眼眸,陆芷筠的笑容便有点尴尬的凝固在唇角了。
裴重锦这副臭脸一摆显然是不开心了……
喂,讲点道理好不好,摔跟头的是她,幸灾乐祸的也是她,不过就是和他开个小玩笑,他就脑袋顶上能烤肉了?一个大男人这么小气……
唉,算了,人家是锦衣卫的大人,哪里是那些在民巷里和她打架的野小子……是她错了。
陆芷筠赶紧低下头,对裴重锦福了一福,“民女错了,还请大人不要见怪。”说罢,她就赶紧转身继续朝前走。
这是在和他闹脾气吗?
裴重锦不知道为何,心思略显的沉闷了起来。
适才笑的欢畅,才一转眼的时间,这心情起伏跌宕的也有点过大了。
一路无语,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周家大宅。
周家之前也算是临川的富户,如今虽然没落了,但是这老宅看起来还是十分的气派,在这一条街上算是出眼的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周家如今再怎么不济,毕竟还有几家店铺的租金收着,不过也就是堪堪的维持着这所大宅子的运转。
陆芷筠提裙上了大门口的台阶,前去叩了叩门。
边上的一封小门吱呀一下打开,一名老仆人的面孔出现在门内。
“表小姐来了?”老仆人认得陆芷筠,见她站在门外,赶紧将门再敞开了一些,“见过表小姐。还请表小姐进来在门房等候片刻,老奴进去通报一声。”
“有劳了。”陆芷筠回眸看了裴重锦一眼,随后进了边门内的门房里面。
裴重锦也跟着走了进来。
门房很小,里面放了一个取暖的炉子,一张长椅。
裴重锦早就知道陆芷筠是被从京城送来寄养在周家的,按照道理,她来这里应该是不需要通传才是。
不过想想那日周李氏在陆芷筠那边闹的不成样子,便也知道陆芷筠显然是不被周家所待见的。
陆芷筠百无聊赖的弯腰拍了拍自己的裙摆,在外面走了那么久,总是沾了不少积雪,这屋子里面热,若是不将雪拍掉,一会便化成了水。
“表小姐,夫人有请。”不一会,那老仆人就折返了回来,对陆芷筠回道,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裴重锦的身上,“这位……”
“他与我一道,我舅母认得他。”陆芷筠说道。
“哦,那请表小姐与这位先生进去吧。”老仆人脑子有点不太灵清了,之前忘记了问裴重锦的身份,不过既然陆芷筠说夫人也认得裴重锦,他也就没当回事。
若是他提前说了陆芷筠带来了一个男子,估计周李氏大概不会这么轻易的见陆芷筠。
老仆人前面的带路,将陆芷筠和裴重锦引到了花溪厅。
裴重锦一路走进来,便扫了几眼周家大宅的光景。
应是雕梁画栋的一座宅子,可惜已经有点陈旧了,有几根廊柱上的红漆都已经剥落,虽然这一路走来打扫的还算是比较干净的,但是掩饰不住衰落的气息。
“夫人,表小姐来了,”到了花溪厅门口,老仆人朝里面通报了一声,接着就有人将房门打开,随后挑起了悬在门框上的厚重门帘。
陆芷筠带着裴重锦走了进去。
花溪厅是周家见客人的大厅,自是气势不凡,大厅的四角各放置着一个铜质的大炉子,应该是刚将炉子点燃,大厅里面的热乎气还没起来,所以进来之后会觉得与外面的温度差不了太多。
可见如今的周宅已经是门庭凋零了。
周李氏原本是端正的坐在大厅正中的太师椅上的,她身穿一件蓝底银花的绸缎长袄,对襟窄袖,襟口别着一枚缠金枝喜上眉梢的押襟褙子扣,手里捧着一只洒金的双耳雕花小暖炉。
她的眸光一抬,脸上的笑容便直接凝在了唇角。
裴重锦如同幽灵一样跟在陆芷筠的身后,虽然一身玄色,但是却是带着一种叫人不容忽视的气势。
“大……大人……怎么来了?”周李氏吓的嘴皮子一哆嗦,赶紧站了起来,说话都有点结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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