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的原因是？”
林东玄抬眼看向木兮，脸色格外的阴沉，先前他还因此冤枉了李阡。
对此木兮像看不懂气氛般欢欣地说：“刚才就跟你说了啊，只是为了捉弄下一帆风顺驾驶着好几艘船的你而已。”
“你话里有话，而且我最近过得也不算一帆风顺。”
“不，在你看来不是而已，在我看来简直顺利得让人嫉妒。既得到了学妹的崇拜，也掳获了同班女生的芳心，这不正是所谓的人生赢家吗？”
她的话里似乎带着某种东玄参不透的恨意。
在夜气浓郁且湿润的公园里，木兮纯白的身影开始有些变淡了的感觉，这让东玄想起了最近学到的丁达尔效应。
她到底从何而来，将她投影出来的光源又出自何处？
“时间不多了……那么，你想从我手中拿回这份演讲稿吗？”
尽管江文雯已经不需要去参加演讲，但东玄仍不想见到她努力写出来的心得体会变成一堆废纸，于是他选择与具有极大不稳定因素的对象进行交涉。
“开出你的条件吧！”
像是谈判落败后依然有着傲然骨气的外交家，林东玄爽朗地问起木兮的需求，他才不相信对方单纯只是为了捉弄自己的这种鬼话。
东玄这豪情万丈的发言也让木兮定了定神，远处拂过来的风扫起他们脚边的落叶，微微掀起她的长裙下摆。
于是她很灿烂地笑了出来。
“这样啊，那你就亲我一下吧。”
“什么！？”
“我说，你现在亲我一下我就把东西还给你。”
木兮忽然将脸凑得很近，她身上朴素淡雅的清香也游进林东玄的笔尖，后者赶紧闭气维持镇定。
然而人一闭气就会瞪眼，这样他就把木兮在月光下娇媚的样子刻进了眼中，仿佛中了咒语一样。
“你做还是不做？”
东玄艰难地向后挪动脚步，差点把专注力放在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上。
“只是亲一下脸没关系的吧？”
木兮继续诱惑他，扮演着磨人小妖精的角色。林东玄干涩的嘴唇微张着呼气，他能感受到自身对那鲜红与柔润的渴望，只差一步就要沦陷。
他用力一咬，靠痛觉给予自身清醒。
不能被诱惑！
“我拒绝。”
东玄终于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主动请求的木兮忽然一顿，然后眨了眨眼睛。
“居然不上当，真是扫兴，还以为能看到你更加动摇的样子呢。”
她惋惜地转过身，一头浓密的黑发在月光的眷顾下宛如银色瀑布，令人忍不住要伸手确认其质感。
“这样戏弄我的意义何在？”
“说了，单纯只是为了好玩……那么这东西我就不还给你了哦？”
背对着林东玄的木兮举起手中的演讲稿，那看上去并不是能够靠抢夺拿回来的东西。
“不给也无所谓，反正现在要演讲的不是江文雯，这东西反而会成为她的负担。”
东玄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是吗？我倒觉得它会在将来变得很重要哦。”
“绝对不可能！”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
从遇见木兮到完全回过神来，林东玄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门口前。
为什么那个神秘女生会提出那样的要求？为什么她会说演讲稿在将来会很重要？为什么她要做比她口中的恶作剧要恶劣的事情？
目前他还尚未清楚。
……………
忽如一夜冬风来，千树万树花草衰。
在感觉不到秋天的这年，冬天已经准时按照月份和十二节气的指示来了。它就像是要彰显自己比秋天要称职一般，雷厉风行地到场，并且还送来了速冻寒流这份大礼。
伴随着天气寒冷，青山中学学生们的冬装也粉墨登场。尽管校服冬装的保暖材质和卖相都很不错，但架不住天冷的学生们还是喜欢往外套上一件大衣或羽绒。
这天林东玄就在爸妈的叮嘱下穿了一件显眼的白色大衣出门。虽然成年后的他很喜欢穿这种衣服，但不代表现在就适合在中学上穿，特别是那束腰带的设计也太老成了。
可毕竟也是爸妈前些时候补送的生日礼物，只放在衣柜将其束之高阁好像有点不太给面子的感觉，那会让父母认为孩子是在讨厌自己的品味。
“话说这身衣服还真是惹人注目啊。”
走在前往校门口路上的他感受到了许多视线，那其中或许有认为这身衣服很帅的人，或许也有认为很土的人也说不定。
总之林东玄并不是很喜欢被人注目，这种状态可是在浪费大家时间、浪费公共资源呢。
忽然感觉肩膀被点了一下。
他回过头，表情逐渐由愤世嫉俗变得柔和。
“江———”
差点忘了要用这东西。
东玄从书包暗格中取出了黑色手抄本。
（早上好啊！）
（东玄同学你也早，今天这身衣服很帅呢。）
写出后面名字作为称呼的江文雯冲林东玄微微一笑，这让周围看向这边的视线又增加了，东玄感觉自己这时就像是动物园里的人气大熊猫。
（文雯同学，你现在还是不要太靠近我比较好，因为这身衣服太引人注目了，并不是讨厌你的意思哦！）
为了不让误会所以故意用了亲昵一点的称呼。
看过这句话的江文雯往暴露在空气中受冻的掌心呵了一口气，确实这时候大家都喜欢将手收进衣袋里。
（我并不怕的，因为你那时候也是这样靠了过来。）
年级第一的光环可比一件成熟的白色大衣要炫目多了。
边思索这句话含义边与江文雯同行的东玄经过了教学楼那个令他担惊受怕的大钟。
墙壁上似乎贴出了一些宣传活动的海报，这是学生会新闻部每周一的工作，他们会写出最近学校发生的事情。
其中占了一个较大版面的就是——毕业班最优秀学生的演讲将于两天后的星期三下午进行！
活动的形式由年级大会改成了全校师生参与，或许是校方想借人气鼓舞一下士气，虽然中学毕业考试是下学期的事。
东玄有些担忧地看了江文雯一眼，那个舞台原本是属于她的，谁知江文雯完全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她坦然地接受了一切。
比起那个，她更珍惜与朋友……与林东玄相处的时光，一起读书的时间要比马不停蹄地练习演讲要开心多了。
“你们在看什么？”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李阡插入到两人之间，她先是看了林东玄一眼随后将注意力放在板报上。
“嗯，很有学校的作风呢。”
这场面着实有些尴尬。
正当林东玄想说些让她们两人好好相处之类的话时，他发现江文雯在偷看李阡，而且神情竟然透露出了些许不安。
她俩怎么了？
（你们两位慢慢聊，我有事先回班里了。）
江文雯逃跑似的离开了现场，这时李阡刚好读完板报回过头，她深深看了一眼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我说，你不会对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你昨天不是回学校了吗？我有机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嗯？”
“不好”二字咬得很重，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请让我切腹谢罪！”
林东玄顺势说出昨天读的小说里主角的谢幕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