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峥顿了顿,努力斟酌每一个措辞,竭尽全力想把严太太劝下来。
“我也知道那位杉杉小姐在哪!”这时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沉默。
温颜站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杜云峥更是目瞪口呆,紧紧皱着眉头,一个劲儿用眼神示意她赶紧退回去!
然而温颜站在那,一动不动。
“你胡说什么!”杜云峥小声警告,“你刚才没听到以瑞说吗?不能这样骗伯母!”
“可现在不骗她,你打算怎么让她脱离险境?”
“我正在想办法!”
“等你想到办法,说不定她已经掉下去了!”温颜看着他,“杜云峥,亏你还是个谈判专家!每一场谈判的首要任务就是解燃眉之急,你懂吗!”
杜云峥愣了愣,不说话。
温颜上前一步,轻轻笑着看向严太太。
“伯母您好,我叫温颜。您先从那个台子上下来好吗?我真的知道杉杉小姐的下落,等您下来之后,我详细告诉您……”
“以杉?”严太太眸色一亮,“以杉,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伯母……”
“我的杉杉!”
严太太声嘶力竭,猛的朝温颜扑过去,然而脚底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就要从台子上摔下去!
杜云峥眼疾手快,又有矫捷的身手,两步踩到台子上,在严太太半个身子滑出顶楼之前,他猛的一把攫住她双肩,两人一同倒在天台安全的地方。
严太太晕了过去,很快医务人员就把他们团团围住,护士用担架把她抬进病房。
温颜直到站在走廊上,脑子里还一遍遍放映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
差一点……就差一点。
她就再也见不到杜云峥了。
他离天台边缘那么近,万一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她一阵阵后怕,脊背发凉,两条腿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温颜!”严以瑞从病房走出来,感激的看了看她,又看看杜云峥,眼泪蓦地涌上来。
“你这是干什么!”杜云峥拍拍他肩膀,“还不快进去照顾伯母。”
“是……”严以瑞吸吸鼻子,竭力忍住想哭的冲动。
“我出来是想找温颜的。”他有些为难,“温颜,能跟我进去一下吗?我妈已经醒了,但她嘴里一直念着以杉……刚才在天台上,她一见到你就情绪激动起来,我想,你能不能……”
“我知道了。”温颜点点头。
虽然刚刚有一瞬间的责怪严太太差点害的杜云峥也摔下楼,但想到她也是个可怜人,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温颜随严以瑞进去。
严太太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连呼吸都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温颜心头一紧。
她轻轻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勉强冲她微笑,“伯母,我来了。”
“杉杉?”严太太露出难得的笑容,“你真的回来了?”
“我不是……”温颜刚要否认,她的手就被严太太死死抓住。
她挣不开,她从没想过,像严太太这样瘦弱苍白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大力气。
“嗯,是我。”温颜低声道,“我回来了。”
“杉杉,你长大了……”严太太目不转睛盯着她看,舍不得移开视线,“你怎么长这么大了?妈妈记得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刚学会走路,只会喊妈妈,别的什么都不会……”
尽管知道她在病中,说的是胡话,可温颜心里还是莫名一阵难过。
“杉杉,这么多年,妈妈好想你啊……”
“我的女儿真漂亮,有男朋友了吗?是不是还在念书啊?”
“杉杉,你回来了,千万别再走了……”眼泪顺着严太太的眼角落下来,“妈妈每次想你的时候,总会梦到你……呵,你跟我梦里的那个杉杉一模一样!这些年你也很想妈妈是不是?”
温颜不住的点头,勉强应对。
没过多久严太太睡着了,可握着温颜的手一直不松开。
温颜坐在一旁不敢乱动,生怕弄醒她,可保持一个姿势时间久了难免腰酸背痛。
她微微活动一下身子,求助般的看向门口,真希望这时候有人进来解救她……
而门口站着的那两个大男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严以瑞又一次道谢,“要不是你跟温颜,我妈恐怕真的就……”
“这都是小事,你别婆婆妈妈的。”杜云峥叹口气,郑重道,“不过说真的,伯母的病难道没法治了?”
“这些年求医问药不知看了多少,”严以瑞无奈,“还专程去国外疗养过,世界顶级的精神科医生也看过,但还是这样子。我妈已经二十几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杜云峥点点头。
凭空丢了一个女儿,心结解不开,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温颜一出现,我妈倒是睡的挺安稳!”严以瑞往病房里面看看,小声道,“你看……她连睡觉都握着温颜的手,刚才她们两个聊了好长时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我妈跟一个陌生人说话!”
杜云峥脑子里忽然电光火石般,像是掠过了什么。
严太太属于重度抑郁,平时基本都把自己封闭起来。
可是见了温颜她却愿意敞开心扉。
或许因为温颜和她走失的女儿年纪相仿,这只是个美好的误会而已……
杜云峥眉头紧锁,越想越觉得可疑。如果真是误会,是巧合,那上次温颜车祸的事又该怎么解释?
当时医院血库告急,连金凤和温奕的血型都跟温颜对不上。
严以瑞的血型却对上了。
他还笑着说,自己这血型比熊猫血还罕见。
事后杜云峥问过医生,医生也觉得太过巧合,两人不光血型对的上,甚至都没发生排异反应……
而今天,严太太又把温颜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严家千金跟温颜又是同龄……
杜云峥心里咚的一声,那团疑云聚在胸口越来越浓,渐渐变成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萧然,”他走到旁边,悄声对电话里吩咐,“帮我调查一件事……我要知道温颜的父亲是什么血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