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颜心头狠狠一颤。
从昨天到现在,经历了生死浩劫,她理智的弦早就崩断了。
还能在这里故作坚强,把所有脆弱的情绪都收好,全是因为眼前的他。
温颜闭上眼睛,咬紧嘴唇,眼泪还是不停的往外流。
杜云峥拍拍她肩膀,转身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瓶矿泉水和一包压缩饼干。
“先吃点东西。”他递给她,“饿了吧?我刚刚找到一个小仓库,里面有两个冷柜。现在船上已经没电了,冷柜不能冷藏,不过里面的东西还算新鲜。我看到有蔬菜水果和大米,还找到了饼干和瓶装水。这些东西,应该够支撑几天。”
他拧开矿泉水瓶,让她先喝,她只喝了一小口。
饼干嚼在嘴里,食之无味。
总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她什么也吃不下,只觉得万念俱灰。
杜云峥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水,又把剩下的饼干吃了,转头看看她,轻笑道:“怎么了?觉得这是人间地狱?”
温颜被他说中了,两只手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
“颜颜。”杜云峥压低声音。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温柔的喊她。
“即便是人间地狱,我们暂时也得受着。我们要学会接受命运安排的一切……其实现在的情况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起码这里有吃的喝的,起码我们还活着。”
温颜安静了好一会儿,擦干眼泪。
“你说的对,”她轻声道,“只是我一时接受不了。接受这一切也得有个过程吧。”
“那希望你这个过程不要太慢,否则没有任何好处。”
温颜皱着眉头,冷静下来后她把整件事情前思后想,捋顺了一下,总觉得疑点重重。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
或许真像杜云峥所说,是玉子岛的人派人来害他们的,又或者是遇上海盗了。
毕竟在公海上,发生什么都不意外。
“云峥,先把手机关了吧。”她看看他,“反正有这块手表,我们可以知道时间。手机里还有一点电量,等到万不得已再打开。”
杜云峥一愣,冲她轻笑,然后按她的指令做。
温颜起身,把整艘船又仔仔细细翻了一遍,在几个卧室的壁橱里找到男式女式的浴衣和休闲装。她高兴的要跳起来,赶紧把身上这烂的不成样子的衣服换了。
不知要在岛上待多久,但好歹有衣服可以换。
杜云峥笑了笑,别看小女人不声不响,适应能力还不错,冷静的也很快。
她越来越像他杜云峥的女人了。
“云峥!”温颜忽然大喊。
他赶过去,只见她举着一个闪闪发亮的小东西兴奋的叫:“看我找到了什么?这里竟然有刮胡刀!”
“这艘船还真是高级货,什么都有!”
温颜靠着门板,自嘲的笑笑,“是不是那两个外国人要杀我们的时候,觉得我们肯定活不下来,所以船上这些东西都没处理掉?”
杜云峥刮净了胡子,摸摸光滑的下巴,有点坏坏的笑,“正好为我们所用!”
“相信天意吗?”他满意的看着镜子里那个精神抖擞的自己,“这就是!”
温颜也笑了。
以前从没觉得,原来活着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情,这么值得珍惜与庆祝的事情。
趁着阳光正好,温颜和杜云峥合力,将所有的被褥衣物都拿到甲板上晒,等到了夕阳落下的时候刚好晒干。
这个晚上,可以不用湿漉漉的睡觉了。
杜云峥说晚上最好不要出去,因为天色越暗,树林里动物的嚎叫声越是此起彼伏。
他们两个坐在甲板上,裹着被子看星空。
晚风拂过,带着海水咸湿的味道,将温颜的头发一缕一缕吹在杜云峥脸上。他好几次扬手,最后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她头发拢起来。
温颜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他蓦地拥住肩膀,搂在怀里。
她的心跳一下子乱了节奏。
她不由自主摸向他强壮的胸膛,忽而感到身体一阵火热。
杜云峥喉咙动了一下,目光依然望向海面,深邃而神秘。
“是不是觉得挺幸运的,”许久他垂下眼皮看看她,“这个岛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温颜没敢看他的眼睛,只听见他的呼吸声渐渐沉重。
“我觉得很幸运,”杜云峥像是在自说自话,“当时我们玩旋转木马的时候我就说,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温颜,”他笑笑,“真希望你是我的福星。”
“我也想,”她也笑出来,“可从小到大,我妈一直说我是赔钱货……”
杜云峥听了有些心酸,想来她一路走来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抬手轻轻掠过她鬓边,忽然被她耳垂上的东西吸引。
“这个你还戴着?”
温颜一怔,摸摸耳朵,轻笑道:“哦,这是你家只传给儿媳妇的传家宝啊!我当然要戴好了!”
月光下那对翡翠耳钉散发着异样的光泽,杜云峥眉心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云峥,你怎么了?”
“没事。”他低声道,“起风了,回船舱吧。”
温颜轻叹,“这段时间,我们只能住在这艘船上了?”
“你应该庆幸还有这艘船可以挡风遮雨,否则我可盖不出一座房子来。”
“呵,我也觉得挺幸运的。”温颜看着他的眼睛,“在这岛上我不是一个人……有你陪着,真好。”
……
那晚温颜辗转反侧,几乎没怎么合眼。
第二天开始,她努力调整心态,让自己适应着荒岛生活。
杜云峥从小接受过野外生存的训练,虽然没有机会实践,但多少懂一些知识。
天一亮他就带着温颜勘察这座岛。这个小岛不大,环岛走一圈大概三小时左右,岛上有树林,但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针叶植物。
树林里有各种动物出没,海边风景独好,只是冬季的海,怎么看都有种苍凉的感觉。
“杜云峥……”温颜坐在海滩上,情绪有些崩溃,“这里果然是个荒岛,我们是这里惟一的人类!”
杜云峥望着远方,没说话。
恐惧的情绪又占满温颜的心房。她忽然意识到在自然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苍白无力。
“云峥,”她看看他,绝望的问他,“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