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颜沉默不语。
工作中她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就是怕失掉那份真实。
苏澄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这两年跟着她,她学到了很多东西。同时苏澄也是个不讲情面的女上司,但凡她哪里做的不对,该骂就骂,该罚就罚,一点不含糊。
这才迫使温颜改掉了惰性,努力蜕变为一个职场新女性。
但如今,杜云峥无论什么事都要让她以杜家少奶奶的规格,她身份揭穿是迟早的事……
温颜咬咬嘴唇,尴尬一笑,不知从何说起。
苏澄坐在她身边,一双眼睛像是要看穿她:“你……你跟杜云峥到底什么关系啊?”
“没有,没什么的!”温颜搪塞,紧握她的手,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找到这来的?我不是让薇薇安帮忙请假了。”
苏澄停顿了一下,脸色依然狐疑。
不过她没有穷追不舍的习惯,她更喜欢顺其自然。
她顺着温颜的话往下说,笑道:“你还欠我稿子呢!这一期杂志马上要发出去了,你的稿子还没来!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真对不起!这几天我……”
“看在你身体不适,先算了吧。”苏澄轻笑,“我先用别人的稿子顶上去,但下一期,你一定得交上来,这个专栏不能再拖了!”
“嗯,我明白。”温颜郑重点头,“谢谢你啊,苏总编。”
“以后叫我澄姐好了。”苏澄按按她手背,“杂志社里的人都这么叫我,就你跟我见外!”
温颜不好意思的笑,“不是见外,是慑于你的威严。”
“我还有威严?每天跟在你们后面催稿子,催的像孙子一样。”
温颜抿唇。
“对了,想问问你,”苏澄说,“上次去的那个花田,感觉怎么样?能写出专访吗?”
温颜不自觉的便把这件事,跟杜云洛联系在一起。
她想了想,小声问道:“澄姐,你以前是调香师,对香味有研究吧?”
“还好。”苏澄看了看她,“调香调了这么多年,练出一个无所不能的鼻子!你知道吗,就办公室里那群小妖精,她们每天喷什么样的香水,我一下子就能闻出来是哪个牌子,是正品还是a货!”
温颜眼睛一亮,“那你能不能帮我解释一下,一个人在闻到香味后晕倒,这是什么情况?”
“过敏啊!”苏澄不假思索。
“她不是过敏体质。”
“那就是受了刺激!”
温颜一怔。
这说法跟医生说的一样!
“怎么了?”苏澄关切的看她,“上次你晕倒了?”
“不是。”温颜摇头。
她心脏怦怦跳着,再想到那天晚上杜云洛梦中喊出的“救命”……她心中疑云越来越浓。
“澄姐,为什么香味会跟刺激联系在一起?”
“这个有点复杂。”苏澄若有所思,“因为人脑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我十五岁开始学调香,我的师父告诉我,味道是有记忆的。”
“打个比方说,在某个特定环境下发生一件事,多年以后你对那件事或许印象不深了。但事情发生时,如果那个环境中有什么特别的气味,这绝对会让你记一辈子。”
温颜听了这个解释,明白了很多。小时候她有个邻居,她爸一喝醉酒就打她,所以那个女孩长大后特别害怕酒精的味道。
很多香水厂商都把“闻香识女人”作为广告语,这样看来味道确实是一种独家记忆。
那么杜云洛晕倒的秘密,是不是也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挖出来?
温颜握起小拳头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下。
……
杜云峥离开医院后没有去办公室,而是在海边独自徘徊了很久。
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几只海鸟盘旋在灰蒙蒙的海面,海风微凉,吹乱他的头发,也让他时刻保持清醒。
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对方一接起来,他立即问:“查到没有?想害温颜的到底是什么人?”
电话那头的萧然却有些慌乱:“老大,你现在还有心思管温颜!”
杜云峥剑眉轻蹙,脸色阴沉,“怎么了?”
萧然压低声音:“有人造谣,说你私下接受澄镜周刊采访……”
杜云峥轻嗤:“我不会连接受采访的自由都没有吧?况且这不是造谣,我确实接受采访了!”
“你先听我说。”萧然长叹,“是你以前几个死对头,说你在澄净周刊上那些话,是误导股民,有操控股市的嫌疑,狼子野心!你看看吧,今天杜氏的股价下跌成什么样了!”
杜云峥脸色一变。
沉甸甸的乌云压在远方的天空,海风吹起灰色浪花,惊涛拍岸。
他咬了咬牙,目光露出狼一样的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