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木制的框子挂在一面墙上,上面裱着一幅字,龙飞凤舞得,末尾一个落款,同样龙飞凤舞,之后是一个小巧的红色印章。
苏龄若和宫令女官坐下,小二把两本画册交到二人手上。只见画册上一页一页画着精美的饭菜,旁边用楷体字做着解释,下面标着价位。
两人各自点了几道菜,小二龙飞凤舞得用毛笔在本子上记下,然后笑着点头,说:“客官稍等!”接着离开了。
苏龄若看着那幅字,下意识得从左往右念起来:“全是情妇。”念完眼睛一睁,“啊?!”得叫了一声,转头脸上羞红,心想开在皇宫的饭庄,都这么不正经吗?
宫令女官已经前仰后合得哈哈笑起来,指着苏龄若说:“你真有眼光,还能这样看。希望以后在工作中不要出这样的笑话。这幅字明明是‘物博是金’,怎么能给看成那样!”
“啊,对哦。”苏龄若讪笑着伸伸舌头,心想差点忘了,这个时代的字是从右往左念的。
褐色的木制桌子,光滑得反射着灯光。同样光滑的褐色椅子,分立方桌旁边。一个雪白的水壶,瓷质的,和四五个小巧的白色瓷质杯子一起,放在一个金光闪闪的圆盘中,摆在桌子正中央,好像一窝兔子,一个大兔子带着几只小兔子。
晚风习习,从半开着的窗户吹进来,同时吹进来的,还有喷香的饭菜味道。苏龄若顺着窗户往外看,只见河的对面也有一个饭庄,好像在和这个饭庄打擂台,又像是这个饭庄的情人,还像是这个饭庄镜子里的像,河中的倒影,香味正从那里飘过来。
“肚子有点着急了哟!”苏龄若对宫令女官笑说。
“小二,饭菜好了没有!”宫令女官巧笑着对楼下喊。
“这就来啦!”小二欢喜得答应一声,应声走上来,手里端着一盘红烧狮子头。
狮子头烹制得鲜美无比,不用吃都足以慰藉馋虫。两人拿起象牙筷子,大吃起来。
象牙筷子的手感润滑,也不是很重,苏龄若感觉是中空的。它的末端雕成蹲立的狮子,精细到狮子的毛发都刻画出来,显得艺人十分用心。
狮子头入口,化作酥香味道,苏龄若赞许得点头,笑得眼睛成了两弯月牙:“好得很!”
“妹妹喜欢吧?喜欢的话,以后每天来吃。”宫令女官笑说,“咱们吃得起。”
“嗯!食堂的饭菜就足够好了,还有这样的饭庄,想想日后在宫中,不知道有多好的日子在等着我呢!”苏龄若笑得脸色发红。
“那是!不过宫中事务繁杂,最后你会觉得,这一切不过相当于农人种田收麦,自食其力而已,可以说毫无趣味。”宫令女官微笑道,眼中是看透世事的沧桑感。
苏龄若点点头,脸上现出一丝严肃,转眼又变成笑脸,说:“凡事不求有功,无过便好。我不需要生活中有什么趣味,只愿无过于人,无过于己,对一切都问心无愧,便是足够的。”
“是哦。这种心态有了,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宫令女官赞许得点点头,对苏龄若笑说,“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最是妥当。”
说完,两人对视着笑起来。
眨眼间,桌子上摆满了饭菜。雕成鱼儿的馒头,白花花放满了一盘,摆在食物边缘。正中央一条大鱼,伴着辣椒丝,撒着香醋,葱花儿,浇有红糖汁,闻起来香酥无比,十分惹人垂涎。
“喏,你的仇人上桌了。大力干掉它吧!”宫令女官用筷子指指大鱼,对苏龄若笑道。
“那是必须的!”苏龄若哈哈笑起来,对宫令女官说,“姐姐和我一起!化仇恨为食欲!”
宫令女官点点头,两人笑着夹起鱼肉来吃,纷纷点头。
“仇人的味道就是好!”苏龄若笑着说,说完喝一口清茶,继续笑道,“所以说,不是冤家不聚头!”
“嗯!所以说,仇恨和爱意是一回事呀,佛祖讲过的,由恨故生爱!”宫令女官笑道,也喝一口茶水。
“感觉好多人都说佛祖讲过这个,佛祖讲过那个,我佛说这个,我佛说那个,也不知道佛祖到底说没说,如果都说过,那佛祖好忙呀!”苏龄若边说边笑,说完夹其他的菜。
“嗯!可能佛祖是个话痨!”宫令女官说完,和苏龄若再次相视大笑,差点把嘴里的菜喷出来。
一餐饭美味且欢乐,一会儿便结束了。
苏龄若想着把银票用光,便主动去结账。宫令女官没有和她抢,心想以后有的是机会回报。两人爽快得结完账,走出饭庄,外面月亮已经转到天空正中央了。
“夜半子时了。”宫令女官说着伸个懒腰,打个阿欠。
“姐姐是困了吗?”苏龄若看她样子,也被感染得伸个懒腰,打个阿欠,笑说。
“可以这么说吧,也可以说精神彻底苏醒了。”宫令女官笑道,“有时候就是这样的,正反是一样的表态。好像人哭的时候会出眼泪,笑的时候也是如此。”
“那姐姐还要逛吗?”苏龄若说着看看买卖街,一点没有要散场的迹象,游人和主人都兴致盎然,看去大家像是没有时间观念一样。
“自然要逛,还要大张旗鼓得好好逛!”宫令女官刚刚喝了几杯清酒,有点酒意上头,挥舞着手臂一点也没有女官平时的小心谨慎模样,像是天女散花一样,笑得很大声,宣讲一样说。
“哈哈,姐姐真是个洒脱的人!”苏龄若笑说,看着好几个路过的人往这边看,有人认出来宫令女官了,立刻做万福,笑眯眯得做完才走。
宫令女官看到有人给她行礼,才有点收敛,笑着说:“哎呀,差点忘了咱是一品大员了。呃,以后你做久了,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会不会感到拘谨?”
说完,她用有趣的眼神看着苏龄若,要看她如何说。
“姐姐都会感到拘谨,我怎么不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