龄若迈步走入这幢半山别墅,大厅内散落陈设着几件旧式家具,阳光透过覆满灰尘的窗子照进来,大厅里光线暗影憧憧更添颓怖幽荒之气,好像几百年没住过人一样。
龄若是a市历史博物馆的研究员,前几天,博物馆收到一位捐赠者的电话,捐赠者宴先生是海外华侨,说他爷爷去世前留下遗言,要将生前留在a市的一批文物捐赠出来,但是宴先生现在还无法归国整理文物,所以请博物馆人员代为领赠。
于是龄若和三位同事驱车来到这座隐藏在深山里的别墅,这里已经被规划为还林地,不久之后就会被夷为平地重新成为大山里一片荒野。
“开始干活!”
学长一声令下,四个人都戴上手套分别在各个房间里翻寻起文物,被他们扬起满屋积年灰尘几乎能把人呛死。
龄若平时穿林渡野,入墓考察都手到擒来,这种境况说不过是小儿科,龄若戴上口罩就走进一个好似杂物间的房间。
房间里堆满各种杂物,皮箱、木箱、还有藤编箱子等等一堆乱七八糟陈年旧物,所有物件上面都覆满厚厚的尘土和蜘蛛网,龄若小心翼翼吹开灰尘,逐个打开箱子。
大部分箱子里都装着登台唱戏的衣物和装饰品,有些东西看上去有些年代了,看样子原主人是个曲艺世家。
“龄若,找到什么没有?”另一个同事问龄若。
“还没找到什么,都是唱戏的东西。”
“我这里找到两个明朝的白玉香炉!”
“我这里找到一幅宋朝古画,不过还要拿回去看看是不是真迹......”
三个同事七嘴八舌说着,龄若开始好奇别墅的主人身份,毕竟这几样东西都价值连城,不是普通人能得到的。
一边暗自猜测,龄若一边用力拽出一个被重物压在最底层的扁木箱。
这个木箱只有十几寸见方,满被灰尘和蛛丝覆盖,但依稀还能看出木箱表面雕刻的繁复花纹。
忽然,一缕风声从龄若耳边弯转而过,那风声里好似有人在低喃和呼唤。
龄若愣了一下,这间杂物室空间逼仄根本不会有风,龄若自嘲神经敏感,不理会刚才的错觉动手就打开箱子。
木箱外的铜锁早已破损脱落,龄若稍用力就拽开铜锁,她屏住呼吸慢慢打开木箱,霎时,一块晶莹润透的镂雕玉佩出现在眼前,玉佩端端正正摆放在一方翠色绸绢上。
半环玉佩在翠色绸绢映衬下如蕴笼凝冰,其内隐隐含着一缕翠色,好似云雾飘渺的仙山一般氤氲剔透。
玉佩出现在面前的一瞬间,龄若仿似浑身血液和思维都凝固了,玉佩是由极其罕有的冰翠玉雕刻而成,保存完好,纤尘不染,但上面镂刻的花纹似乎不完整。
似乎是一整块玉佩其中的半块,龄若忽然想起来她在博物馆里也曾经见到一块和这个十分相似的玉佩。
同事们在大厅集合整理文物,龄若也收好玉佩拿出房间。
晚间,龄若和同事们回到博物馆,龄若将白天带回来的各种古董拿进恒温研究室。
将各种物件逐个摆放在研究台上,然后先去寻找原先博物馆里收藏的那半块玉佩,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两块玉佩之间一定有关联。
龄若在电脑上查找文物编号,很快就找到玉佩的库房和存放柜,电脑上显示博物馆里收藏的这块玉佩是瑄朝出土文物。
是从一座衣冠冢里发现的,衣冠冢是一位令仪皇后的墓穴,被发现时其只有这半块玉佩。
瑄朝,令仪皇后,衣冠冢、半块玉佩,这几个词汇连起来就是一场令人毛骨丛然的宫闱惨祸。
龄若强自按下心头狂跳,立刻去寻找博物馆藏柜里的玉佩。
按照库房编号顺序龄若很快找到那半块玉佩,研究室细看一回,发现这块玉佩的侧边刻有小小一行瑄朝文字“玉佩将将”。
“玉佩将将”出自诗经里的一句,本意就是称赏美玉,雕刻在玉佩上倒也合适。
龄若记得正史文献上对这位令仪皇后颇有微词,令仪皇后是相爷之女,被赐封皇后三年后随同昭宁皇帝亲征赫焉族,战乱后下落不明。
而后昭宁皇帝命人修建令仪皇后的衣冠冢,令仪去世后他再没有册立皇后。
按理说这令仪皇后应该是被昭宁皇帝眷恋不忘的,但让人疑惑的是很多野史记载里都记载令仪皇后是个桀骜跋扈、狡诈歹毒的女子,后来之所以下落不明是因为被昭宁皇帝驱逐荒漠,暗地赐死。
龄若越加迷惑,正史对令仪皇后言之寥寥,似乎不愿意提及这个人,而野史上就诸多谩骂,但若令仪皇后真如野史上那般不堪,昭宁皇帝为何不废黜她?
又为何令仪之后再没有册立皇后呢?
而且,为何衣冠冢里只有半块玉佩?
龄若转头有看向放在研究台上的半块玉佩,灯光映照下玉佩流转出润冽清透的光泽,似乎有一种相隔千载的召唤。
龄若拿起研究台上的玉佩,她在灯光下清晰看到玉佩侧边也刻了一行瑄朝文字“将翱将翔”。
果然,是出自一句“将翱将翔,玉佩将将”。
龄若将两块玉佩缓缓合对在一起,两块玉佩上每一条花纹形状都纹丝合璧,就在两块半佩合成一整块玉佩时,骤然,玉佩散出刺目耀眼光芒。
龄若眼前一片华耀彩光,瞬间便失去神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龄若才逐渐缓过知觉来,周身寒风游旋不知身在何处,眼皮子也重的似压了千斤重物,龄若好半天才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尽是一片黑暗,黑暗空间里隐隐透出两道光线。
这......是哪里?研究室停电了吗?
龄若这时才发觉自己浑身疼痛,好像受了重伤一样疼痛不堪,等双眼熟悉幽暗光线之后她才看清,自己正身处一个破败且四壁透风的简陋木棚里,这是哪里?
龄若正发懵,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境里,而且这梦境怎么如此真实?
这时,木棚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一个身穿古装衣衫的女子快步走进来,龄若瞪大眼睛看着那女子,她头上梳着简单的垂云髻,暗青色长裙和青白对襟团花袄,最正宗的瑄朝服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