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有些后悔了，我连自己的对手都没有摸清楚是怎样的一个人，就贸然地制定了这个计划。”
一旦开始、勾起了碧翠斯的杀心，也就无法中途停下来了。
不过瞧着碧翠斯今日的言行，余狸倒是觉得，就算这两天自己没有刻意地跟相昀走得近一点，碧翠斯也是迟早都要杀了自己的。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或许进行这个计划是对的，碧翠斯早就已经看我不顺眼了，现在也不过是将一些事情都摆在明面上。”
“你的意思是？”
相昀见余狸一会儿愁眉不展，一会儿又释然叹气，不由得问她：“你是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吗？”
“我之前以为碧翠斯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才扑上来，不过现在我发现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她是因为你是扶余族的族长、掌握着很大的权力，所以才要跟你套近乎。”
本质其实是慕强，又或者是宛如菟丝花一样依附于男人生存罢了。
只是余狸没有想到，女性蛮人的身体强健程度其实已经跟其他氏族的成年男子一样了，但是碧翠斯能够想到的居然依旧是依附男人生存。
这真是令人不解。
她不知不觉地将自己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相昀先是一愣。
“难道依附男人是什么很可耻的事情吗？每个氏族里的女人都是依附男人生活，再说了，即便她的身体很强壮，但是跟同族的男性蛮人相比还是差了很多。我见着这些天她劳动时的情形，她在原本的氏族里应该也是不怎么劳动的。”
在蛮人那种食物开销极大、但是来源十分少的地方，碧翠斯能够保持这样的生活，除了依附于强大的男人，不做其他想。
“我只是觉得很可悲，我们扶余族的女子体格小，力气也不大，却也还是在尽力做着自己的事情。”
不由得叹了口气，余狸看向一边舂药一边聊天的婶娘们，“而且我现在也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安顿碧翠斯，她今天没有对我下成手，肯定还会想着法子来害我。”
“不如跟格鲁说、直接将她赶出去就行了。”
自始至终，相昀都觉得应该直接把碧翠斯弄走，只是后续对大家解释时可能要花费些力气，但是余狸却摇了摇头。
“不着急，再等等。”
这个计划既然是因为自己而起的，余狸也不想就此中断。
而且从之前桑莫等人的诸多事迹中，她也渐渐明白一个道理：
他们做事的初衷是好的，但是如果不能让族人切切实实地体会到其中的原因和他们的不易，就只会吃力不讨好。
此时碧翠斯也已经从仓库那边走回来了。
她看着依偎在相昀身侧的余狸，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她到底有没有将自己刚才的话告诉相昀。
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她这才面上装作满不在乎地走了过去。
“真巧，族长也在这里，刚才我和大巫医开了几句玩笑，没想到大巫医似乎被吓到了，大巫医，你可不要将我的话听进心里。”
“自然不会。”
微微一笑，余狸看着这个在自己和相昀面前十分镇定的女人，不得不佩服起她的胆大和聪明。
碧翠斯算得上是聪明人。
在短短时日内能够通过学习掌握大多数的扶余族的语言，并且还知道学习其他氏族身上的技能。
现在在面对即将可能被拆穿真面目的时候，还能若无其事地过来搭话解释。
只可惜她的心却是坏得透顶。
见相昀的脸上没有出现什么异样的神情，碧翠斯暗暗地松了口气，看来余狸的确没有告诉相昀自己刚才跟她的对话。
现在碧翠斯只是后悔自己刚才那番狠话说得太早了。
余狸一定已经对她生出了戒备心。
看来明着将她推下去，恐怕是不行了。
就在碧翠斯垂着眼睛想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做的时候，余狸却是出声提醒她：“碧翠斯你不是说要跟着族人学习如何劳作的吗？那边婶娘们都在舂药，你快过去吧。”
这让碧翠斯脸上的神情僵了僵。
她实在没想到，余狸在已经经受自己威胁之后、竟还敢使唤自己做事？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个胆大的大巫医一眼，这才赌气似地站起身来，“大巫医不说，我差点都忘了。”
说完，她便朝着那边舂药的地方走了过去。
“你是在故意激怒她？”
等她离开之后，相昀低声问道。
“嗯。”
既然已经开始了，索性也就快刀斩乱麻。
余狸已经将碧翠斯的性格摸得十分清楚了。
“现在碧翠斯肯定是想着尽快把我解决了，既然她这么想，我也应该给她制造机会。现在我在她这烧得正旺的火上添一把柴，她只怕是恨不得马上就让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望着碧翠斯勉强在舂药的婶娘中坐下来的样子，余狸的眼神显得有些幽深，“而且如果不能尽快地让她露出马脚，再过些时日，可能我们所有人的戒备心都要被消磨光了。”
等到那个时候再出什么事情，就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相昀从未想过一个女人会对扶余族带来这么大的影响，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这只是一次寻常的危机。
但是现在余狸的所有眼神表情动作都在告诉他，碧翠斯的存在恐怕很危险。
“将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大开杀戒的人放在族中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偏偏眼下的族人们除了觉得碧翠斯对相昀有意思，还没有意识到她真正的危险之处。
叹了口气，余狸收回自己的眼神，“今晚我会在吃过晚饭之后，假借和你约会的名义去那边的山谷。”
指了指一个方向，余狸将自己的计划悄声告诉他，“到时候我会久等你不至，她到时候一定会尾随我过去，你只需要到时候带领着族人出来就行了。”
其实这也是以身涉险。
但是除了这样的笨方法，余狸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更加管用的法子了。
“到时候她真的将你推下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