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又不得不为眼前的情况发起愁来。
看着他们将大巫医的尸身安置妥当之后，她才将目光抛向远处的群山。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回来。
族中人心已经溃散了。
只凭借着她，实在是独木难支。
……
余狸正在自己的屋子里休息的时候，莉戈捧着食物进来了。
她看着余狸不大好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巫医，你还是吃点东西吧。”
“莉戈，外面情况怎么样了？族长回来了吗？”
她困倦地睁开眼看向她。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族人们聚在一起的时候都在谈论三长老的死，巴图四处嚷嚷，说是族长害死了三长老，你又偏心族长什么的。”
莉戈虽然想瞒着余狸外面的情况，但是对上她担忧的眼神之后，又不知不觉中将实情说了出来。
“巴图脸上没有伤心之色吗？”
对于巴图的反应，余狸有些生疑。
在此之前，她对巴图的印象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年轻男人。
但是若真是心思单纯，为何在这种时候能信誓旦旦地确定，就是相昀杀了三长老？
她心中不由得浮现出阴谋论。
如果大长老都可以被桑莫策反，那说服一个本就心思简单的巴图，对他来说应该更不是什么难事吧？
正当她皱眉沉思的时候，一道轻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看来我们无所不能的大巫医也遇到了一些麻烦事。”
是桑莫。
她看向出现在这里的不速之客，“你来做什么？是来看笑话的吗？”
“不过是似乎想知道，这样的局面你又该怎么化解。”
即便莉戈在这里，他也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曾经你在扶余族内还算是有威信，不过在你和相昀同宿一屋之后，他们似乎已经将你当成了相昀的附庸。”
这话虽然带着幸灾乐祸之意，但是却是余狸当前最大的困境。
他还真是一针见血。
紧抿着唇，余狸没有说话。
“那样大的伤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造成的，你们扶余族里，除了相昀有这样的本事，应该其他人都做不到吧？”
早已将种种情况都纳入了自己的计谋之中，桑莫看着脸色越发难看的余狸，“如何？你要不要弃暗投明？明天我就要离开了。”
“你居然舍得离开？”
听到这话，余狸惊诧地问道。
“如今的扶余族人心溃散，用不着我做什么，只要此时再来些外力，你们扶余族曾经的辉煌，就永远只是曾经了。”
一想到自己会看到的扶余族湮灭的一幕，桑莫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满足的笑意。
这样的笑容只让她觉得不寒而栗。
“不许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等族长回来了，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余狸尚且在沉思该如何解决眼下的困居，莉戈却是实在受不了桑莫的狂妄了。
她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护在了余狸面前，眼神之中全是警惕：“你赶紧离开！不然我就叫人了！”
“不打扰你们说话了，我先走了。”
朝着她们微微一笑，桑莫并没有将莉戈的冒犯记在心里，而是转身离开了。
“大巫医，这个桑莫跟在人前那么儒雅，但是在背后却这么恶心人，你为什么不在大家面前揭发他？”
确认桑莫已经离开了，莉戈警惕地把门关上，然后看向了余狸。
余狸只是摇摇头，神情晦暗：“如今族里有不少人都坚信桑莫是好人，如果我一直在他们面前说桑莫如何如何不好，只会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
莉戈听得懵懵懂懂的，但是在这种时候她选择相信余狸的决定。
强迫自己吃下了莉戈送来的食物，余狸大脑里一边飞快地想着现在的情形，一边让自己振作起精神来。
现在相昀没有回来，她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吃完饭之后，她又叮嘱莉戈，暗暗地记住那些人频繁地去三长老的尸体旁边。
尽管那边已经用东西围起来了，但是她心里依旧不放心。
天色擦黑的时候，相昀终于带着族人回来了。
打猎归来的好儿郎脸上满是笑容，但是看到放置在祭祀台中间的三长老的尸身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
任谁也想不到，只不过是出门打猎的功夫，族中就死了一个长老。
“相昀！”
一直跟着族人在外面等候的余狸看到相昀回来了，忍不住迎上前。
她的脸色十分凝重，将事情的经过率先说给他：“今天你走了之后，巴图在三长老的房门前发现了死去的三长老。瞧着伤口，应该是被杀害的。”
相昀一回来就感受到了族中微妙的氛围。
曾经信任他、仰视他的族人，如今却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那些人都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他不由得讽刺一笑，“然后呢？”
“你还有脸问然后？就是你杀了我的叔叔！只不过因为叔叔在你不在的时候推举桑莫当族长，你就要杀人灭口！相昀，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一直在尸身旁边守着的巴图义愤填膺地道。
而他泛红的眼圈和愤怒的神情，也让不少扶余族人对他产生了同情。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是相昀杀了三长老！”
眼见着人心动摇，不少人都要相信巴图的话，余狸高声开口：“而且相昀一清早就带着族人外出打猎，那时候并没有人发现三长老死了！”
说完，余狸的眼神又看向跟在相昀身后的那群少年，“你们有谁是住在三长老家附近的？”
“……我。”
一个穿着灰色衣裳的男孩犹豫片刻之后举起了手。
“那你出门的时候，可发现三长老倒在了门口？”
余狸继续问道。
“没有。”
那孩子摇摇头，突如其来的长老的死讯冲淡了他第一次打猎的欣喜。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他认真回忆了一番：“我出门的时候，三长老的房门开着，不过我没有多想，直接去集合的地方了。”
有了他的证词，余狸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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