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他说给你带就会带嘛。”另外一个声音传来，似乎是个女声，“那小子最近麻烦事多，青竹院里那位丢了个丫鬟，还什么都没说呢，咱们也别总是去烦他，安心呆在这里便好。”</p>
“呸呸呸，谁去烦他了。我也知道他最近事多，不过这种事总要是去解决的嘛。”</p>
“也罢，你既觉得燥热，便不要在这儿被太阳烤着，若是晕倒在这里了，别可别说我不管你啊。”</p>
“得得得……进去吧进去吧。太阳没下山，那小子是不会回来的。”</p>
……</p>
苏知聿听着那两人的对话，心中微微诧异。想来这禁地住的并不是什么恶鬼，而是人。而这两人，似乎也知道绿竹失踪的事。</p>
莫非此事并不是翎王和容玉所为？</p>
莫非她真的运气太差见到了奸细？</p>
苏知聿眼睛转了转，并不急着走。一直到日落，她的胸口开始剧烈地疼痛，底下便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地声音。</p>
方才屋檐下的一场谈话，仿佛是她的一场错觉。</p>
天上泛起星星点点的时候，容玉回来了。他一手提着一壶酒酿，一手抓着一只鸡，晃晃悠悠地往着这边走来。</p>
看他的样子，自由自在，似乎还挺惬意。树枝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随即廊下闪出一个人影，夺走了容玉手里的酒，笑嘻嘻道：“好酒好酒。”</p>
“一百两。”容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快步走开。</p>
这回苏知聿算是知道，白天的时候听到的低语并不是幻觉，而是的的确确有人在说话。她的姿势保持太久，腿有些发麻，明明想要动，可实在提不上劲。</p>
她不小心弄到了瓦片，发出“哐当”地一声响，她屏住呼吸，瞥了一眼底下的人。</p>
容玉脚步停顿了下来，往这边淡淡地瞥了一眼，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正当苏知聿心跳加快的时候，他跟没事人一样，走进了屋子。</p>
苏知聿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p>
这一趟，好像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几乎是白跑一趟。她轻声叹了一口气，正要起身离开，可忽地发现裙角被勾住，只要一动，瓦片就会发出声音。</p>
真是倒霉到家了。</p>
她一动，只觉得腿脚有些发麻，不受控制。</p>
苏知聿心里叹了一声，便打算等着底下没有动静之后，再想办法逃走。容玉走后，底下她警惕地环视了一圈，悄悄伸了一下腿，正要走的时候，肩膀忽地被一只手压了下去。</p>
她一怔，动作停了下来。</p>
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倒霉。</p>
两人僵持了半晌，对方忽地抓起她的手，拉了过去。苏知聿一瞬间天旋地转，伴随着布料“哗啦”地一声，裙摆被划破，人也提了起来。</p>
她还未看清那人的脸，便被带到了地上。</p>
苏知聿想也没有想，便与那人打了起来，虽然吃力，但两人好歹是打了平手。她趁着对方走神之际，点了他的穴，随即飞身离去。</p>
这次她除了确认禁地住着人以外，并未有什么收获。</p>
回到杏林医馆的时候，红鸾躲在角落里盯着方鸿，见着她来了，眼睛一亮，迎了过来，道：“小姐小姐……你总算来了！”</p>
苏知聿原还在气着，脸色不大还，可见着红鸾像受惊的小鹿一般，便意识到将她丢在这里一天实在不妥，于是淡淡笑了笑，道：“对不住，让你久等了，”</p>
红鸾拉着苏知聿的衣角，眼光瞥了正在抓药的方鸿一眼，道：“小姐，我没事……咱、咱们赶紧走吧！”</p>
苏知聿有些吃惊，方鸿为人儒雅温和，跟人说话客客气气，莫非是对红鸾做了些什么？可平日里，向来都是方鸿被徐薇苛责的份，他与红鸾无冤无仇，更应该不会她怎么样。</p>
“他打你？”苏知聿皱眉。</p>
“不不不。”红鸾一怔，忙解释道：“与方大夫没关系……只、只是天黑了，咱们得赶紧去回去。”她说着正要拉着苏知聿往门外走。</p>
苏知聿笑了笑，道：“我们需要些药，你去门外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p>
“好吧……”红鸾余光又瞥了方鸿一眼，随即小跑着出去。</p>
果不其然，苏知聿在整理药材的时候，方鸿便凑了过来，小声说道：“咳咳，掌柜的……不知道你这小丫鬟姓什么？今年多大了？”</p>
“方大夫……”她顿了顿，看着方鸿，又道：“你什么时候对我的丫鬟感兴趣了？”</p>
方鸿露出尴尬的笑容，挠了挠头，“只是问问……瞧着那丫鬟年纪不大，许是新来的吧？”</p>
“红鸾十岁那年便来了平南伯府，算起来，也有五六个年头了。”</p>
“她今年十五岁？”方鸿眼睛一亮，“原本姓什么？”</p>
“我不记得了。”苏知聿抬起头笑了一声，随后继续低头地将所有的药材整理好，淡淡道：“这几日我不会过来，摘星楼一事，便交给你来负责。”</p>
话题忽然一转，猝不及防。</p>
方鸿呆愣了片刻，随即嘿嘿嘿地笑了起来。能进到摘星楼里这般好的地方，可是他一辈子都没有想到的。爹爹若是在九泉之下得知，一定会很高兴的。</p>
等他回过神来，掌柜的已经走了。</p>
“方鸿，你看什么，人家早就走了。”徐薇哼了一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门外。那里早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他这一双眼睛盯着老直，看起来恋恋不舍。</p>
她也不是不知道他对掌柜的，有过那么一番感情，这家破医馆若是没被掌柜的买下来，可能早就没有了。</p>
“啊？”方鸿挠了挠头，笑道：“我是在想……那小丫鬟眼熟，我先前见过。”</p>
原来他看的并不是掌柜的，而是掌柜的小丫鬟。徐薇哼哧了一声，道：“口味换的挺快的啊……什么时候看上那小姑娘了？你真是……”</p>
她话还未说完， 便被瞪了一眼，她想了想，终是把话收了回去。</p>
“那小丫鬟……与我师妹有些相像。”</p>
“你的师妹？”徐薇眼睛转了转，随后笑道：“你师妹走了这几年，都快把你这个师兄和你的破医馆忘了吧？”</p>
方鸿苦笑一声，并未说话。</p>
徐薇说得没错，他的师妹，的确早就将他和这个医馆忘了。她嫁人了，也并未回来看过，甚至是一封书信都不曾有过。</p>
他有时候想起这个师妹，便会觉得不真实。这个人，真的存在过吗？他们从小的情分，当真有过吗？</p>
师妹离开的时候，那双悲愤恶毒的眼睛，他永远也不会忘。</p>
“我受够了……呆在这里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是煎熬，师兄，除了这家破医馆，除了每天下厨，你每天还有什么是放在心上的呢？”</p>
“我会永远诅咒你们……永世不能安心！”</p>
每每想起那个画面，方鸿都觉得胸口一阵压抑，呼吸也快停滞下来。</p>
他终究是对不起他的这个师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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