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做的什么菜！喂狗都不要，尽送我们院里了，我家小姐好歹也是嫡女，容不得你们这么糟践！”</p>
“你们瞧瞧，这是人吃的吗？我家小姐都饿了好些天了，在这样下去，命都没有了！”</p>
“今日我家小姐饿得床都下不了了，要是出了人命，你，你，还有你，你们担当得起吗？”</p>
……</p>
绿竹原是温顺的姑娘，从来没有像这样，发疯似的纠缠，见到别院的丫鬟过来，也会拉着她们大吐苦水，那些丫鬟听着有趣，也会愿意多听几句。</p>
厨房管事的李婆子赶了绿竹一次又一次，不料她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死缠烂打。</p>
那些骂骂咧咧的话，一下也传开了，不仅如此，还传到了苏博远的耳朵里。</p>
苏博远很是生气，当场就甩下手上的书就去了苏知聿的院子。</p>
苏知聿住的院子名叫“飞云居”，离苏博远的主院很远，纵然苏博远步伐飞快，竟也要了一刻钟，还未走进，便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p>
飞云居只住着两个人，声音不是苏知聿的，那便是丫鬟绿竹的声音。</p>
果不其然，丫鬟绿竹坐在外头哭，一把鼻涕一把泪，时不时念念叨叨，撕心裂肺，浑然没有察觉有人靠近。</p>
“该死的李婆子，陈嬷嬷，一个下人，竟欺负到主子头上……我可怜的小姐啊……”</p>
“你烦说说，怎么欺负法？”</p>
绿竹听闻声音，便抬起了头，看见一张带着怒气的脸，不由得一个哆嗦，道：“老、老爷？”</p>
苏博远哼了一声，道：“吵吵闹闹，要把伯府吵翻天？”</p>
绿竹嘴一抿，眼泪在框里打转，想了想，哀求道：“老爷，你快去看看小姐吧……”</p>
苏博远却是不再搭理他，疾步走了进去。走进门，便闻到一股馊味，眉头紧蹙。</p>
桌上倒着一个食盒，里面的饭菜倒了出来，毫无色泽，大冷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苍蝇，在上面嗡嗡嗡。走进闻了闻，一股酸臭味冲鼻而来，直窜脑子里，让苏博远一阵恶心。</p>
这东西家里的狗都不吃，何况是人。</p>
他转过头，问道：“这是前几天的饭菜？”</p>
绿竹摇摇头，“老爷，这是中午厨房送来的饭菜。”</p>
苏博远没再说话，一个小丫头的片面之词，他还不能全信。</p>
床上的苏知聿听到脚步声，睁了睁眼，却无力坐起来，看清了来人，干涸的嘴唇张了张，说话有气无力，“爹爹……你来了……”说罢，想了想还想说什么，张嘴却发不出声音。</p>
“聿儿，你别说话。”苏博远坐到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她温度很低，低得像是随时要断气一样，不由得大惊，探了探手，也是冰冷至极。</p>
绿竹道：“最近天气冷，小姐冷的整日整夜都睡不着，我去跟陈嬷嬷要了暖炉，可是她说都分出去了，说什么也不给。”说着，眼睛又哗啦啦掉了出来。</p>
苏知聿浑身冰凉，显然是生了病，加上桌上翻倒的食盒，发臭的食物，苏博远脸色愈发地不好了。</p>
他再不喜欢，那也是她的女儿。</p>
苏博远额上的青筋暴起，转头怒吼：“把李婆子和陈嬷嬷叫过来！”顿了顿，又指着另外一个随从说道：“你快去大夫，越快越好！”</p>
很快，随从就把厨房的李婆子，以及府上管家之一的刘妈妈叫了过来。</p>
苏博远脾气向来不好，见着两人过来，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地掷到她们前面，骂道：“混账，谁给你们的胆子骑到主子头上！”</p>
赵姗听到了消息赶来，刚进门就瞧见这一幕，心头跳了跳。</p>
上回苏知瑶把苏知聿打人的事情告诉她了，无论这事是不是真的，她只认定一件事——那就是苏知聿开始反抗了。</p>
被欺负了十几年的小绵羊，决不能变成老虎。纵然是纸老虎，她也不能忍。所以她才给了苏知聿这么一个教训。</p>
伙食的事，是她吩咐李婆子做的，为的就是教训苏知聿一顿，没想到事情越闹越大，她还未来得及制止，苏博远就听到了风声。</p>
这种事，她没少做，哪一次是被发现的？以前苏知聿不听话的时候，她也会用这样的法子，没过几天，苏知聿就会来求饶了。</p>
可这次，一连等了半个月，苏知聿压根就没来找她。</p>
绿竹闹了几次，李婆子也不安，偷偷问了她几次，要不要先停手，她气急了，硬是要继续给苏知聿送剩菜剩饭。</p>
这下，麻烦大了。</p>
赵姗压住内心的恐慌，走到了苏博远的身边，问道：“哎，都怪我，近日为着瑶儿的事情发愁，竟没想到……”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苏知聿，眼睛的泪水几乎要落可下来。</p>
苏知聿咳嗽了几声，一边喊着姨娘，一边掀了被子从床上下来，不料一个趔趄，又摔了一跤。</p>
绿竹吓坏了，赶紧去扶起来，苏博远看见苏知聿身体单薄了不少，意外地有些心疼，又狠狠地朝着李婆子和陈嬷嬷剜了一眼，骂道：“该死的狗奴才，谁给你们的胆量！”</p>
李婆子哆哆嗦嗦，匍匐在地上不敢说话，陈嬷嬷东张西望，目光落在了赵姗身上，又飞快地移开。</p>
“说话！”苏博远拍案，看向了李婆子，“是不是每日给五小姐送馊菜？”</p>
李婆子浑身一抖，磕了几个响头，“老奴知错了！老奴知错了！”</p>
赵姗咬牙，没想到李婆子这么快就招了，死死咬着没有不就成了吗？说被人陷害陷害不成吗？</p>
果然是笨蛋！</p>
苏博远睥睨了李婆子一眼，冷冷道：“来人，拖出去，往死里打！”</p>
李婆子浑身一个哆嗦，也管不上旁的，连忙爬过去抱住赵姗的腿，哭道：“夫人……夫人……救救老奴，救救老奴！”</p>
她年纪也不小了，根本扛不住这么多板子，况且她上有老下有小，养着一家子人可是不少的开支，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一家人恐怕只能沿街乞讨了。</p>
赵姗看着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有些动容，道：“老爷，李婆子勤勤恳恳在府上干了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就饶了她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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