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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鬼王之袭

    【丹波城, 城主府,侧院】

    阴云密布,将月光也一并遮蔽的宵禁深夜。

    鬼物已悄然开始的袭击中, 一团灰黑色的泥水正如活物般在地面流动前行。

    它经过破损毁坏只传来细细咀嚼声的民居, 越过城主府门士兵血肉前聚餐的同僚,最终进入它曾为人时只配远远仰望的贵族府邸。

    污蓑, 或者说是水溺鬼, 此刻正因食欲而兴奋战栗。

    久远到忘却的记忆中,它曾是如污泥一般低贱的秽多(注1),是世代操持贱业的罪人之后,每日都被人践踏地活着。

    直到有幸遇见主人的那一天,它方才于主人的恩赐中,以「鬼」的生命获得了新生。

    也是从那天起, 水溺鬼从此抛弃自己也瞧不起的肮脏人类形态,以血鬼术化作污泥盘踞于乡间道路, 一旦有村民独行,便报复地将那些以往瞧不起它的家伙溺亡吞食。

    它当然也想要吞食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血肉, 但水溺鬼毕竟成鬼至今也只吞食过数十个衰弱的平民, 实在不敢贸然进犯有实力雇佣鬼杀剑士保护的贵族。

    所以一直到此时, 直到无惨主人命令附近全部鬼物于今夜聚集围攻, 它方才终于有了为伥的勇气。

    ……

    “武士老爷大概都在正门,这里是仆人的偏院。”

    “——但即便只是贵族老爷的仆人, 也该比那些干柴的平民更香甜吧。”

    水溺鬼含混咕噜着, 血鬼术如淤泥般顺着木质长廊肮脏流过。

    正如鬼物的自语, 它今夜所收到的命令正是「前往城主府正门阻碍援兵」。

    但水溺鬼觉得既然已有那么多同僚前去,也不再差它一位;何况丹波听闻最近与鬼杀队交往甚密,更是很可能会出现能够至鬼于死地的可怕日轮刀。

    “毕竟是武士老爷们…”

    秽多贱民出身的水溺鬼本能地这样感叹着。

    然后它忽然停下了流动。

    似是察觉到鬼物此刻的停驻,侧面的仆从房内极浅地传来压抑的呼吸声。

    淤泥鼓出密麻的眼睛,无声望向侧面紧锁的木门。

    …从极近到极动只需要一瞬——直至腾起扑杀之时,这团萎缩污秽的烂泥方才终于显出鬼物捕食时凶狠到无可抵御的野兽本能。

    它狰狞破门而入,泥泞的身躯延展拉长,几乎下一瞬就能将房中的猎物包覆溺毙。

    但却忽然停在了半空。

    因为在水溺鬼扭曲如复眼的视域中央,忽然现出一位黑渐绿长发的绿眼女性。

    “「绿眼睛的少女」”

    本能回想起无惨主人要求的这一刻,污蓑,或者说水溺鬼几乎是本能就畏惧颤抖着停住了扑杀。

    然后他试图分辨细节:

    “不对,也许不是主人的目标,因为附近并没有「花牌耳环剑士」…”

    “——这一定不是主人要的目标,只是可以吃掉的上等食物而已…”

    如泥浆般滴落泥水的鬼怪恐怖却滑稽的停滞在半空,淤泥中密密麻麻的眼睛畏惧而贪婪注视前方青色和服的女性,喃喃咕噜着想要说服自己。

    然后下一秒,它身后忽然亮起炫目的蓝紫色剑气。

    继国勇次郎在城主府仆从所在的侧院慌乱奔跑着。

    这位面容犹带青涩的黑短发武士,乃是继国家督新近提拔的心腹。

    他出身自继国家没落的旁支,是无权继承家业的二子。

    若按照原本的人生轨迹,文不成武不就的继国勇次郎未来至多也不过是凭依家名求得个五百石俸禄左右的小臣,就此庸碌度过一生罢了。

    可新任家督五年前开始的近卫选拔,却改变了这一切:

    不看家世、不比实战,只测试所有人与一门名为「呼吸法」剑技配适程度。

    而原本于新阴流(注2)剑术无甚天赋继国勇次郎,却意外适合这门锋锐杀伤的剑技,竟就此入选了家督特设的嫡系近卫队。

    在之后的时日里,继国勇次郎则逐渐显出其于呼吸法上不凡的天赋;明明年岁较小,却能轻易击败了队内前辈;他之后更是在进攻上野时被选为随侍,即使处于遇鬼的残酷境地,也依旧忠诚护卫于家督身前。

    便因为此,上野之战结束后,继国勇次郎便直接被提拔为心腹武士,甚至被家督赐予了与鬼杀队协商得来的珍贵日轮刀。

    ……

    今夜在听见集合暗哨的此刻,便如所有的继国属武士,继国勇次郎理应以最快速度去往城主府主宅集合。

    可在路过偏院之时,黑短发的剑士却不受控制偏折了路线。

    …不会耽误很久的,只是去做个确认……

    …救援家督的心爱之人,也是下位者的尽忠……

    继国勇次郎这样在心中说服着,眼前却浮现出自己第一次进城主内宅闹出笑话时,那位青衣侍女体贴提醒的温柔面容。

    那天后来,青涩剑士犹豫地将为妹妹准备的礼物转送道谢,却又不小心再次弄错礼仪;于是最终,浅绿瞳色的女性也只能无奈托腮直接指定了赔礼,而他当天下午便满脸羞愧地买来复赠。

    也因为此,青年得知了对方在偏院的住址。

    ……

    随手斩灭路过鬼物的继国勇次郎此刻正依循记忆全力奔跑着,尽管他已经注意到了足下同一路线的不详污迹。

    而在最后望见毁坏门中的鬼物背影时,头脑充血的黑短发剑士更是直接悲愤地拔刀劈斩。

    最终在他眼眶发红地握剑站定的这一刻,透过化为飞灰的鬼物,继国勇次郎却突然望见了正怔怔看向自己的阿时。

    黑短发的剑士青年脑海不受控制地陷入空白。

    鬼物化灰的簌簌中,他呆呆望着自己心神萦绕的女性转开目光,望着她拢住尚未绑好的青和服,然后望着墙面镇定地开口:

    “我听到了集合哨声。”

    “你现在理应前往内庭,为家督奋战。”

    “把我带到地下冰库就好,那里足够暂时躲藏了。”

    继国勇次郎思绪一片混乱,完全不知该怎么回答;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两人独处,他却依旧感觉思绪一团浆糊。

    黑短发青年不自觉遵从阿时要求将她背起,然后以最快速度赶向冰库。

    深夜急速前行的风声中,脸颊发热地黑短发剑士突然听见身后女性状似平静的话音:

    “你现在赶去主宅已经晚了。”

    “所以等你见到家督后,请第一时间告诉他,鬼物的目标是「花牌耳坠剑士身边的绿眼少女」”

    “…记得表现出焦急。”

    说到最后,语气不自觉轻下,几乎像是于耳边叮嘱。

    全力奔跑的继国勇次郎一点也不敢偏头地直视前方,脸色涨红的嗯了一声。

    【丹波城,城主府,主宅】

    鬼物的突袭,于上半夜毫无征兆地爆发。

    各色血鬼术的复杂凶狠,鬼物数量的汹涌繁多,甚至比半月前遭逢的上野之战更甚。

    然而继国岩胜却不再是那日手无兵器的无能。

    ……

    “月之呼吸·六之型·长夜孤月”

    破云透出的冰冷的弦月光辉中,鸦羽长发高束的俊美男人扬起刃面深紫的日轮长刃,姿态冷漠地挥斩而下。

    银蓝月色的锋锐剑气自刃面急速斩出,而后迸发为无数细小尖锐的月牙刃气,直接将扑来的鬼物连同血鬼术一同凶戾地分尸碎块。

    化灰飘扬的鬼尸粉末间,漏网残碎鬼物徒劳挣扎着被抛飞半空。

    而黑发家督身侧同样修行「月之呼吸」的护卫队则于此刻分别锁定目标,整齐有序地拔刀「一之型·暗月」,以这种专为杀戮而生的呼吸法利落斩杀。

    直到一拥而上的杂乱鬼物被这样清扫数波,乃至士气溃散后,在侧院连接的门口,继国家督新提拔的天才心腹方才迟迟赶到。

    然后便在继国岩胜皱眉之前,碎黑短发的青年剑士匆忙赶到他身边,语气急促说出了男人未曾想到的话语:

    “「花牌耳坠剑士身边的绿眼少女」,据说这是鬼物们来此的目标!”

    黑紫袍服,神色冷肃持剑而立的俊美家督忽然停住了呼吸。

    心思电转间,继国岩胜忽然回忆起前日胞弟请求庇护那只梦妖精时的理由。

    “…鬼物似乎因未知原因,正在追杀她。”

    ……

    遥远的幼年,自幼被立为继承人的继国岩胜曾在名师教导下研习过茂吕美耶的《上泉伊势守信纲》:

    “…所谓城主,并非剑术超群出众便可以稳如泰山,城主最重要的责任,是保全自己,与城池兵士…”

    ……

    便仿佛印证心腹的情报般,遥远的鬼杀队驻地天空忽然映出了交战的火光。

    那边才是真正的主战场。

    而作为鬼物目标的碧眸梦妖,此刻大概正陷入群鬼的围攻吧。

    ……

    ————自幼贵族阶级的兵法教育下,继国岩胜明白唯有自身才是最宝贵之物。

    他明白,身为城主却为无谓之物奔赴危境,乃是近乎渎职的不智…

    ……

    弦月冰冷的夜色中,鸦羽散发高束的英俊男人立于原地,定定凝望着远方火光。

    下一刻,空中突兀响起了他冷淡的话音:

    “全员出发,奔援鬼杀队驻地。”

    【丹波城,鬼杀队驻地】

    袭击的鬼物们层叠涌上,如潮水般困住寥寥留守的鬼杀队员。

    宛如地狱的残杀乱战中,深黑卷发、衣襟松散的美丽鬼王则如散步花园般,漫不经心踩过鬼与人类混合的残尸血泊。

    而在他身后两步,一直跟随着一位发髻低梳,柔顺而恭谨的和服女性。

    她名为珠世,乃是此世最希望鬼舞辻无惨去死的鬼物。

    人类时期便精通医学的珠世,曾经不幸患上旧时医学无法治疗的绝症。

    抱着想要看见孩子长大成人的希冀,珠世全力寻找各种治疗手段,最终遇见了身为鬼王的鬼舞辻无惨。

    “只要接受我的血,你就能活下去。”

    鬼舞辻无惨这样声称着,却一句未提成为鬼的代价。

    于是珠世明明因为眷恋家人而接受转化;却于化鬼之初直接陷入暴走,最终因饥饿而生生吃掉了自己珍惜重于性命的孩子与丈夫,乃至整个家族的血脉亲人。

    ……

    尘埃落定后,恢复理智的女性陷入极度的后悔自厌,并对造成这一切的鬼舞辻无惨产生了极度的仇恨。

    但在无法反抗鬼王控制的情况下,珠世也只能全力压抑自己的恨意;并且凭借医学能力,假作温顺地为鬼舞辻无惨研究克服阳光的可能性,试图卧底寻找到他的弱点。

    而在此刻,她便被鬼王命令跟随来此,预备研究一位据说种族为梦妖的少女。

    ……

    事实上,珠世本人其实也对梦妖少女很感兴趣。

    并不止是医师对这种非人非鬼种族的天生好奇,这位时刻都在压抑仇恨的的复仇者其实更想知道梦妖与鬼王究竟有何纠葛,并试图从中找出鬼舞辻无惨不为人知的弱点。

    ————毕竟每位鬼族在接受鲜血那一刻,都同样接受了「寻找青色彼岸花」与「寻找梦妖」的强制命令。

    而能与鬼王「克服阳光」的毕生执念并列,那位梦妖在他心中的分量想必也不会轻。

    低插发鬓的女性鬼物这样于心中思忖着。

    她恭谨跟在鬼王身后,与他一同越过混乱战场,以血鬼术直接进入重重包围的偏院。

    然后珠世便看着鬼舞辻无惨停下脚步,视线定定落向院中某个方向。

    ————那是一位肌肤雪白,乌发后戴金绿色蝴蝶发饰的漂亮少女。

    浑身笼在莹莹辉光的梦妖精少女正摇动着手腕上的铃铛,似是正在认真施法治疗伤员。

    但透过法力光芒的遮掩,珠世也望见了她奇怪的衣着:

    不同于此世覆盖全身的长和服,眼前身形娇小的梦妖少女正身着款式异邦的短褶裙,与贴合肌肤的白色长袜。

    这明明是传统概念中被认为不庄重的打扮——可在蝴蝶少女明亮好奇望来幼圆碧眸时,比起轻浮诱惑,这套衣装却更加透出一种明媚又稚弱的异域气息。

    …就宛如凝于翠绿叶尖,折射出朝阳辉光的清澈露珠。

    无论如何,看上去都与阴沉藏匿在暗夜中的鬼物毫无关系。

    ……

    被火把照亮的暗夜中,珠世探究注视着前方被脚步声惊动的梦妖精少女,看着她漂亮又好奇地抬起碧眸,神态陌生望向突然出现于院中的两位鬼物。

    而她身侧喜怒不定的鬼王却彷如再无法控制情绪了。

    鬼舞辻无惨踏前一步,沉郁话音中甚至带上了珠世从未听过的古怪怨恨:

    “又是这样陌生的眼神——你又忘记我了对吗。”

    深黑卷发,面容靡丽的鬼族之王抬手分化出带着棘刺的长鞭。他目光一瞬不移注视着因此露出困惑的梦妖精少女,语气逐渐阴沉下来:

    “我一定会让你永远记住的,这次一定…”

    他抬起脚步,直接向原地望来的梦妖精走去。

    ————直到被一位暖色羽织,剑刃犹带鬼物灰烬的俊秀剑士挡在必经之路。

    红棕卷发高束的剑士衣摆还残存之前战斗的血迹。此刻他握住刀柄,红眸凝肃地看向鬼舞辻无惨。

    “…你就是鬼族之祖吗”

    “…加入鬼杀队后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有话想要问你。”

    鬼舞辻无惨抬起目光,看了眼面前碍眼到可笑的人类剑士。

    “滚开”他丝毫不理会对方的问句,神色直接流透出被打扰的轻慢厌恶:“现在没空理会你们这堆虫子,知趣滚开就不杀你。”

    ……

    而此刻,珠世也看到了挡在前方的鬼杀剑士,眼中流露出些微希望混合焦急的神色。

    不同于蔑视一切人类的鬼王,作为潜藏的复仇者,她时刻有关注鬼杀队的最新信息。

    因而在看见眼前剑士额头一如传说的斑纹之时,珠世能猜到对方正是近日方被任命,身为继国家督胞弟的大日之柱。

    只是她没想到对方居然就是和梦妖精少女在一起的花牌耳坠剑士。

    也更没想到对方在发现鬼王存在后,居然会莽撞到独自一人出面,而不是撤退并通知鬼杀队其余柱级来援。

    ……

    因此最终看到眼前这一幕后,珠世心中原本升起的熹微希望又迅速破灭;取而代之的,是几近无力的落空愤怒。

    自大、鲁莽…杀掉五十个普通鬼物就任柱级就自以为无敌了吗?居然顾自一人对阵鬼王,甚至连一个同伴都未叫来增援。

    珠世知道继国缘一有史以来被誉为最强的大日之柱,但再强也只不过只是人类罢了。

    与平安时代便肆虐无敌的鬼族之王相比,单一的人类,着实太过弱小了。

    一旦动手,结果只有

    撕咻!!

    但这耽误的数秒内,鬼舞辻无惨已然耐心耗尽;他直接扬鞭,带着棘刺的骨鞭急速凶狠地抽向拦路之人。

    便在珠世悲观地觉得这场交战就此结束之时,前方宽大羽织的俊秀剑士却轻易躲过了鞭击。

    然后下一秒,红棕卷发高束的大日之柱神色沉静地按住剑柄,终于拔出其中不知何时转为赫色的日轮长刀。

    ————仿佛深黑夜色就此被烈日划破。

    一道如大日般恢弘壮丽的斩击,忽然于众人眼前亮起。

    即使鬼舞辻无惨面色大变地扬鞭后退,却依旧无法阻挡那穿透一切的炽烈日炎。

    及至最后,肆虐千年从无敌手的鬼之祖,居然便就此被人类剑士轻易斩断了身躯;他残碎而徒劳的散落于地面,似乎对自己居然无法再生露出恐惧与困惑。

    而这一刻,远处交战的鬼物,也都全都无法自控地战栗停下。

    整个庭院就此寂静了两秒。

    …残破的肢体间,深黑卷发的鬼舞辻无惨最终抬起血瞳,死死注视了继国缘一一瞬。

    然后他侧望了一眼远处似乎还沉浸在困惑中的蝴蝶少女,就此全身炸裂碎块,轰然迸开逃逸。

    而终于反应过来的珠世则尖叫出声:“杀掉他!!一片都不要漏掉!”

    ……

    但由于没有人能预料到鬼族之王居然就这样化为数千片逃跑掉,因而即使珠世及时提醒,继国缘一最终还是漏掉了些许肉末。

    而在众人目光下,那位跟随鬼王而来,明明种族是鬼,却在最后反叛诅咒的女性则崩溃跪地,语气激烈地哭了出来:

    “——为什么不就这样去死!明明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就能让他死了……”

    她的哭泣也仿佛终于重启了庭内封冻的空气。

    庭内负伤修整,因此从头到尾都目睹了这一切的人们忽然嗡起窃窃私语:

    “那就是鬼王?”“最后是什么?为什么日轮刀砍头都无效”““鬼王最后是逃掉了一些吗”“那时谁反应的过来,说实话鬼王看上去也不太强…”““是日之呼吸对鬼王有克制吧”“明明是日柱大人太强!”

    “……”

    而最后,身在后方却其实是整场事件中心焦点的立花清芷,也才终于看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快速给伤员收尾治疗后,便有点儿好奇地跑了过来。

    “原来这就是鬼舞…鬼舞辻无惨啊,他之前是在对我说话吗?”

    “他是来干嘛的呀?”

    “然后缘一刚刚用的是日之呼吸哪一式!太帅了,我也要学~”

    ……

    继国缘一原本正立于原地,犹自陷入对没有完全毁灭鬼王肉末的羞愧。

    但是在被立花清芷仰着小脸凑过来各种询问细节后,红棕卷马尾剑士也无法再继续情绪;他最终迟疑地抬手抚上少女秀发,语气认真地向少女解释起方才的交战。

    但鬼王被重创的余波此刻仍在延续。

    方才于交战中突兀停住的鬼物大都被鬼杀剑士寻隙砍杀,其中侥幸未死的,恢复之后也都闻风丧胆地直接转身逃窜,甚至连路过重伤的人类也不敢再动手”

    等不知发生何事的剑士们回援院内后,方才于目击者的讲述中得知了继国缘一击败鬼王的举世壮举。

    「杀死作为所有鬼物源头的鬼王」

    这是鬼杀队自平安时期成立以来的夙愿。

    而在继国缘一一剑击败鬼王的今夜,正是离达成夙愿最近之时。

    于是在不知是谁的情不自禁下,庭院内忽然簇拥响起了希望且感激的欢呼。

    劫后余生,充满温馨与欢乐的鬼杀驻地之外。

    不顾安危率兵来援,最终却只看见胞弟斩鬼炫技的继国岩胜则陷入了沉默。

    黑紫剑士服的俊美家督站在火光之外的寂静夜色中,紫眸凝固地注视着院内快乐笑着,几乎扑到胞弟怀中的少女。

    而在他身后,之前都听见勇次郎报告并目睹家督反应的近卫队们,此刻皆无声伫立,假装自己只是不听不闻的雕塑。

    然后便是事政繁复的重建抚恤,向平民通报战绩稳定民心,以及与鬼杀队主公的联络商谈。

    而身为日柱的继国缘一也被狂热的鬼杀队员们缠住,最终只得整理出书面的「日之呼吸」修行要诀公布发放,方才得以脱身。

    而在这些基础事项都初步收尾之后,另一个重要问题,便盘踞于所有知晓那场袭击内情的人面前:

    ————作为袭击起始的原因,鬼舞辻无惨究竟为何,执意要追杀梦妖少女呢。

    “…是因为你曾经和他发生过什么吗?”

    丹波城内府的特殊囚室内,低插发鬓,身为鬼物却渴望人类之心的女性端正跪坐,温柔而探究的这样问出。

    问句落下的这一刻,房内其余正坐的黑发家督与卷马尾好友也都转过目光,望向了被话意所指的蝴蝶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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