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谢君宁猛然打断了谢璟容的话,那张冰冷的俊脸上,眉头拧在一起,显得越发严肃。
正在畅想未来,畅所欲言的小皇帝一下子被打断思绪,很不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皱着小眉头叫道,“王叔,你反对无效,我又不是邀请你一起出去吃好吃的。”
“我反对当然有效!”谢君宁脸色越发严肃,他抱起了正在乐此不疲地啃点心的小丫头,郑重其事地说道,“因为这是我的王妃。”
“我知道啊,她是我小婶婶啊。”谢璟容点头,有些懵地看着自家王叔,“这跟我说的那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她不是你的王妃。”谢君宁一本正经,一字一句。
“!!!”
小皇帝一下子被打击到了,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有点想哭。
王叔是在跟他秀什么?是嘲讽他还没有娶亲吗?还是在提醒他,不要跟他抢小婶婶?
“王叔,你不用一直强调,我知道小婶婶是你的王妃,我对她也没有别的想法。”谢璟容无奈地笑了一下,捏着手指,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我就是很喜欢她,想和她一起吃好吃的而已。”
“不许喜欢她!”霸道某王突然又加了一句。
谢璟容的脸又要挂不住了,王叔怎么比自己还要小孩子气,不让抱也不让摸小婶婶,现在连喜欢都不让了!
他怎么这么霸道!
寿宁宫里。
太后慕锦衣连便服都未来得及换,坐在榻上只是大喘气,还是二月份的倒春寒天,她竟然已经用上了扇子。
“怎么都没劲儿啊,用力点扇啊!”
“是,太后。”宫女赶紧答应,加快了扇风的速度。
一股清凉扑面而来,三十多岁的年轻太后就在这股凉风中闭上眼睛,心中那团火气终于消散了一些,她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太后,费大人来了。”内侍太监跑进来通传。
慕锦衣那刚刚有所松动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她睁开眼睛,急声招呼:“快请费大人进来!”
“太后,才二月天,您怎么就用上扇子了?”费赦拖着长长的袍子快步走进来,看到慕锦衣这个样子就心疼地皱起了眉头,“还扇这么大风,小心寒气入侵玉体,会感染风寒啊太后。”
“真要是感染风寒倒也好了,干脆就一下子病倒,把这条命干干净净地交给老天爷,我就能清净了,什么都不管了,安安生生去那边陪先帝了!”
慕锦衣咬着嘴唇,赌气似地说道。
“太后,慎言!”
费赦当下就急了,他立刻上前,接过了宫女手里的扇子,亲自给慕锦衣扇风,然后朝着伺候的宫女太监摆了摆手,众人便都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大殿之中只剩下慕锦衣和费赦二人。
费赦一边悠悠地摇着扇子,一边温声细语地劝,“太后,您是大梁的太后,也是皇帝的母后,皇上现在还未真正掌控全部皇权,您怎么能撒手不管呢?”
“我能怎么管?费爱卿,你说,我能怎么管?”
慕锦衣再次激动地叫了起来,她指着东边皇帝所在的顺心殿的方向,手指头一个劲儿地抖,“我都快要被那个孽子给气死了!还要怎么管他!”
“太后……”费赦又低低叫了一声,语气中诸多劝阻。
慕锦衣气得身体都在抖,眼睛里竟闪出了泪光,声音哽咽,“我这边劳心劳神,费心费力地替他拉拢,替他谋划,他可倒好,一张口就要把江山送给别人!我生他养他一场,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他,可是你看她,他今天说的那些话,竟是跟我有嫌隙了!”
“是……”费赦微微点头,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太后一门心思为着皇上,哪知道皇上竟然不领情,帮着摄政王说话,硬生生把太后当成了外人防着,反倒是拿摄政王当真正的自己人了!”
“费爱卿啊!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慕锦衣痛心疾首,无奈叹息。
费赦也跟着摇头,又缓缓说出一句话来,“皇上是真的亲疏不分啊!这才刚刚下了朝,他就直奔着太医院去了,听说在太医院跟谢璟容聊的很是开心,还带着摄政王往顺心殿去了,两个人有说有笑,远远看去,竟真如亲父子一般。”
“什么?他又去找他了!”慕锦衣一惊,立刻又痛心疾首起来,“我这个傻儿子,真是永远也分不清好坏!”
“皇上是真命天子,自小聪慧,他怎么可能傻呢?太后,您不可如此贬低圣上。”费赦却不客气地打断了慕锦衣的话。
他眼珠子微微一转,继续说道,“老臣认为,他之所以会这样,还是因为被有心人利用误导!只要我们除掉那人,假以时日,圣上一定会明白太后的良苦用心的!”
“除掉?”
慕锦衣吃了一惊,一下子转过头来,盯着费赦那张松弛的老脸,“费爱卿,你要哀家除掉摄政王?”
“太后不必亲自下手,我有计策献上,再有手下人动手,此事必成!”费赦眸中杀气腾腾。
慕锦衣却顿住了,她捏着衣袖,脸上尽是犹豫和不忍。
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当年九子夺嫡,先帝被几位弟弟陷害,差点没了性命,是摄政王听闻消息,从清水镇跑出来,一路召集部队,买兵器粮草赶回京城救援,先帝才夺回一条性命啊。”
“……”费赦眼底杀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无奈。
他就知道,太后顾念旧情,不会真的忍心除掉摄政王。
“先帝虽然捡回性命,可是心志已经没了,是摄政王一手操控和争夺,大梁皇帝的位置才落在先帝头上。”慕锦衣继续说着,她目光悠远,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些风景,“摄政王,是把宝座让给了先帝,所以才有我们容儿现在的位置啊。”
“太后……”费赦叹了一口气。
慕锦衣的目光转向他,眼神中有许多感慨,“他与我们如此大恩,我要杀了他,岂不是忘恩负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