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报复只会迟来，决不会销声匿迹。
天刚亮，顾大龙就急匆匆来报，苏州的店铺昨晚发生了火灾，存储的盐巴包括店铺全付之一炬。
损失倒没有多少，可关乎四海盐行能不能在江南立足，朱由检必须亲自去一趟。
江南地区的奢侈之风由来已久。
源于苏州，通过频繁往返各地的商人为媒介，很快向各地散播。
他们把苏州当作风向标，纷纷仿效，以苏州之尚为时尚。
先看一餐的用具，宋碗换宫碗，宫碗又变为水盘，水盘又变为五簋十景九云锣。
穿戴更是奢华浮夸，绸不足以彰显身份换纱，纱不足换缎，缎不足换绫之、锦之。
追求排场，挥金如土，还自诩为时人。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南北差别之大。
烧毁的盐行坐落于苏州一条繁华的街道旁，跟着倒霉的还有旁边几家店铺。
盐行的掌柜的道:“衙役早晨已经来过，说是咱们盐行意外着火，损毁了其它店铺，命咱们赔偿损失。”
“没替仔细勘查吗？”
“没有，过来转了一圈，留下话就离开了。”
顾大龙气的想骂娘，在北地横行惯了，哪里遇到过这样的闹心事，将目光转向身后的大佬。
锦衣卫佥事啊，就算不能明着出现，随便调几个人手就把案子破了。
亏得朱由检早有准备，这次来苏州带了一个小旗，身边跟着跟着十个锦衣卫。
“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苏武阳。”
“带人进去搜搜，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锦衣卫得到命令，小心翼翼进入火场，生怕破坏了有用的线索。
四月的天气还不算闷热，锦衣卫却希望来一丝微风，吹去心中的不安。
自从进入百户所，还是第一次替千户办案，生怕搞砸了被怪罪。
这还是朱由检隐藏了身份，要是知道佥事也在旁边，恐怕腿肚子都要打颤，就更别提皇帝了。
苏武阳搜查的最仔细，每一处有疑点的地方都不会放过，整整忙碌了半个时辰才算完事。
“有什么收获？”
朱由检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这个世代技术手段落后，想要破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苏武阳整理了思绪道:“卑职通过勘查发现，这是一起人为纵火。”
“哦，有什么依据？”朱由检顿时来了兴趣。
“卑职发现，大火最开始从左边的盐仓燃起，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想必为了加速燃烧，凶徒还用了火药。
在看这半截烧毁的木梯，我问过盐行掌柜，他们是新开业，并没有置办梯子。
这就证明，凶徒是借助梯子翻到了仓库位置，纵火后快速逃离，由于火势太大，没能将梯子抽走。”
真他娘是个人才，朱由检彻底服了。
在技术手段如此落后的明朝，苏武阳仅凭自己细微的观察，就能发现这么多疑点，要是送他一本刑侦手册，还不飞上天去。
“苏武阳，你很好，本公子记下了。
只要破了这件案子，本公子送你一场富贵。”
“多谢大人提携，卑职一定尽力办案。”
有了线索就不怕找不到凶手，对方既然搬着梯子，想必住的不会太远。
苏武阳命人将半截梯子从黑灰中清理出来，命人抬着开始挨家挨户调查。
朱由检还不知道，就在他们勘查现场的时候，不远处的一家酒楼上，几个中年男子一直在注视这里。
“郭掌柜，不是说府衙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怎么又开始调查了？”
“我也不清楚，昨天主家派人来说，上面都已经打点好了，让咱们放心动手。”
“难道这些人不时官府的？王舵主不如派一个机灵的手下跟上去瞧瞧。”
与苏武阳分开后，朱由检让王掌柜统计了损失。
第一天销量好，存盐下去了一少半，剩下的也就两千多两银子，加上院子、家当，总计不超过三千两。
另外还有隔壁三家的损失，一家布行，一家杂货铺，还有一家米店，大概算下来要赔五千多量银子。
朱由检心里恼怒，昨天的利润一半都砸在了苏州，不把幕后真凶揪出来，他这和锦衣卫佥事有何面目在江南行走。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他这个佥事怒了，怎么也要砍几颗脑袋。
能不能达成愿望，就要看苏武阳那边给不给力。
烧了一家老子就开三家，除了损失不太严重的米店，朱由检命人买下其它两家的铺子，立马开工建造，日夜赶工，再造一家更大的盐行，气死那群老阴货。
“头，咱们被跟踪了。”
“别回头，拐过前面的弯，你离开队伍，我们找地方吃饭，然后休息。”
“明白，反追踪我在行。”
“不要大意，这次的案子不比以往，连两个千户大人都要看年轻公子脸色，要是办砸了，说不定要脱了这身衣服。”
“没这么夸张吧，我看那年轻公子挺好说话的。”
“别被表象迷惑了眼睛，你们就没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杀气，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上位者。”
“怪不得我看见他的眼睛就害怕。”
几人闲篇着转过弯，一群人突然少一个人也不太明显，跟踪者并没察觉到异样。
对方一直跟到酒楼还不肯死心，等到苏武阳他们吃饱喝足，去了客栈休息才回去复命。
云逸和苏武阳从小一起长大，靠着祖上蒙荫，才进入锦衣卫。
两人没有关系，混了四、五年也没什么成就，要不是赶上这次裁撤，苏武阳连个小旗都混不上小旗。
这次朱由检的承诺让两人看到了希望，凭借祖传的轻功，云逸反追踪到江边一处杂乱的居民区，反而把人给跟丢了。
天色还早，他不甘心回去，装作漫不经心的和一个摆摊的老农聊了起来。
知道此地是盐帮的地盘，云逸心里大概有了数，赶忙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