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万万想不到以前那么孝顺听话的女儿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这一刻的她万分恐惧, 无依无靠的那种恐惧。
“你……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你怎么可以!”她几乎是愤怒地咆哮。
我怎么不可以?
傅瑶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一刻的母亲很害怕。
而这害怕, 她不是不能理解。
甚至, 如果她的母亲坦诚这种害怕并求她, 她不是完全不可能为她牺牲。毕竟, 她对母亲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母亲也是真真实实地爱过她。而且,母亲确实也可怜。
但是,她的母亲并没有坦诚这恐惧,而是直接发脾气。
呵呵, 我欠你的么?
傅瑶不由得反感:“为什么不可以?我不喜欢他,从来就不喜欢。这种日子我已经过够了,也已经决定不会再继续。你高兴也好, 不高兴也好,这些事情已经决定了。”
傅母这下真的慌了, 扑过来就要拉女儿:“你不能这样!”
她扑过来的样子, 疯狂程度跟王招娣无异。
傅瑶甩了甩袖子。
“来人,送客!”
这句话自然是对宫女太监们说的。
傅母还要上来纠缠。
傅瑶却已经直接抽身而回。再不想搭理。
终究, 在自己和儿子的利益面前, 女儿不过是个工具。
一个可以为整个娘家牺牲的工具。只要能攀龙附凤, 你喜不喜欢嫁的那个人并不重要。
原来,从古至今,女人的宿命从来都没变过。
傅瑶对自我牺牲没兴趣。
如果说以前她还有什么亲情顾虑,那么现在,她已经完全只想为自己而活了。
就这样, 把母亲送走。
而外间的冷艳也走了进来,问:“怎么了?”
傅瑶没有回答,而是把脸颊搁在对方胸前,轻轻道:“以后,我只有你了。”
冷艳只觉得胸前一热。
她知道,是傅瑶哭了。
可是,她的皇后,从来都是高高在上,那么的骄傲……
自己似乎,从未见她哭过呢。
而此时,她就这样靠在自己胸前哭了。
那滚烫的泪滴,让冷艳觉得整个人都一震。
傅瑶……
“瑶儿……”冷艳情不自禁,艰难开口。
傅瑶被这称呼暖到,眼泪更加汹涌。
“我没有别人了,从今以后,只有你了。”以后,再没有父母,也没有皇帝,更没有皇权。有的,只是自我,以及眼前这个相依为命的人。
是的,她已经孤立无援。
可她不后悔。因为这样她起码还有自己。还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活。
毕竟,人生短短一辈子,如果不能为了自己而活,那实在太悲哀了。
还好,她最终也不是一无所有。走到此时,她还有一个冷艳。
这么想着,抱得更紧了。
而这样的她,让冷艳格外心动。
反正身份都已经明化了,也就不需要再刻意隐藏什么。毕竟大家都不会把两个女的往那方面想。
于是,情不自禁地,冷艳抱起了傅瑶,往床边走去。
床是凤床,华贵非凡,锦绣无边。
冷艳把傅瑶轻轻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然后准备坐到床边陪着。
然而,傅瑶一伸手,把她拉入了被窝。
是夜,又是一番恩爱。
而这一次,是最激烈的。
或许因为傅瑶觉得真正一无所有,所有对冷艳格外动感情;也或许是因为冷艳看到此刻这般的傅瑶,激发了内心的怜惜之意。
总之,这一夜,两人前所未有地近。
而两人的感觉,也在这一夜得到彻底升华。
“我们离开这里。”
傅瑶终于下定决心。
冷艳望着傅瑶,确定对方是深思熟虑之后说的真话,便点头:“好。”
瑶点头表决心。不过,却眨眨眼,突然笑了,“不过我们现在不走。”
冷艳挑眉,她直觉自家皇后要使坏。
果然,傅瑶笑眯眯补充:“我们先在皇宫里过点米虫日子,好好享受一番,等实在不能不走了,我们才离开,你说怎么样?是不是个好主意?”
“……”不知道是不是好主意,但是既然皇后您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
更何况,锦衣玉食的生活,谁不喜欢?
唔,在这个皇宫里奢华奢华,也挺不错。
“不过……”冷艳还是有些顾虑。
虽然她也想吃点好吃的,但是她更怕自己女人被人吃了。
傅瑶当然明白她在顾虑什么,嘻嘻一笑“放心,你想的事情不会发生的。只要皇上过来,我就把他拒之门外。”
“拒得了么?”
冷艳对此可不乐观。
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这后宫是皇帝的后宫,他想歇息在哪就歇息在哪,没道理还能被人拒之门外。
“应该能拒几天。”傅瑶微笑。
她相信刚开始皇帝还不至于撕破脸。不管怎么样,被女人当面拒绝,应该不会上赶着上来。毕竟他不缺女人。
“至于真到拒绝不了的时候,我们再走呗……”她笑得开心。
终有一天是拒不了的。要么三天,要么五天,反正总有那么一天。但是,等到这一天到来的时候,直接穿去六零年代就好啦。
反正穿越按钮就在她的脑子里,动动意识就可以。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那边果然传来皇帝的消息,原来是皇帝的贴身大太监过来报信,说皇帝今晚要夜宿未央宫。
傅瑶眨巴眨巴眼,按照之前的思路,直接说“本宫今晚身体不适,请公公回禀皇上”。
所谓身子不适,既可能是身体不好,又可能是身体不方便。反正不管是哪种,都不适合接待皇帝就是了。
那太监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平时专门负责这种事,见识过的女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像傅瑶这样直接回绝且反复回绝的还就头一个。
若是别的女的,就算身子真的不方便,也不会回绝。大不了皇上来的时候刚好让他嘘寒问暖一番。而且……关键是,后宫女子的月事敬事房都有记录的,只要稍微一查就知道。这位皇后娘娘今天肯定不是葵水来的日子,不然不会排到她这。
所以,这谎完全是不会有人撒的。
更何况,这位傅皇后还不是拒绝了皇上一次,而是反复拒绝了皇上啊!上次就拒绝了一次好么。
这前后脚的功夫,她好意思说,他倒不好意识回了。
都不知道皇帝一生气会不会摘了自己的脑袋。
要知道,这位皇帝对皇后的迷恋可是出了名的。如今皇后被抓走后刚刚回来,本就应该是夫妻甜蜜的时候。结果反而几次三番被推出来,这皇帝不生气上火才怪。
大太监突然有些想哭了,自己真不该领这份差事。谁不知道天威难测、伴君如伴虎,若皇帝真的因此生气要摘自己的脑袋,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求了傅瑶几遍,傅瑶仍是那样的话。
没办法他只好哭丧着脸回去了。
看他离去,傅瑶和冷艳两人哈哈大笑。
即便是向来冰山的冷艳,也不自觉笑出了声。
不过,傅瑶是因为那大太监的样子可笑。
而冷艳,则是完全欣喜于自己女人堆当朝皇帝的拒绝。
唔,她果然为了自己,连皇帝都拒绝了呢。
想起她们回来之前,傅瑶在六零年代的保证,冷艳突然觉得心里有了底。
或许,她从来就不该怀疑她家皇后的。
然而这件事情并没有这么完了。当天晚上,皇帝便来了。
这一次,没有让任何人通知。
傅瑶有些奇怪,甚至也有些惊慌。不过一想到自己能随时穿越,便也不那么害怕了。淡定问:“皇上来此所谓何事?”
她只想着拒绝,却忘了男女之间的感情博弈。
其实,她越如此,皇帝越有兴趣。尤其是现在久别胜新婚的时候。
可惜,她现在已经忘了许多男女之间的手段。若是在以前宫斗的时候,她能想到的。
果然,那皇帝看她如此,不止没有生气,反而换上一副玩味的笑容:“皇后,你回宫后,朕不应该来好好看看你么?”
应该,自然应该。
如果换成是以前,傅瑶一定高兴得很。
但是,现在,她真的不想见什么劳什子皇帝。
所以,眨巴眨巴眼,认真道:“皇上日理万机,后宫之事,还是不敢太劳烦皇上。臣妾今晚身子不适,不适宜伴驾,皇上还是另寻佳人。休息好了,明日才有精神上朝处理国事。”
她说的是推诿之词。
却不知,这话听在皇帝耳朵里,却无异于吃醋和撒娇。
皇帝笑了,有些讨好地笑:“傻皇后,你出去一趟就真的以为朕忘了你么?朕告诉你,你永远是朕的皇后,朕唯一的皇后。不管后宫有多少佳人,朕心中最疼的,永远是你。”
不管后宫多少佳人,朕心中最疼的,永远是你……呕~!
这样的话,傅瑶如今只觉得恶心。
如果爱情里连一对一都不能做到,还说什么“最疼”。再说,这两个字怎么听怎么猥琐,完全不该是在爱情里该出现的词儿。
皇帝丝毫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认真道:“皇后,我们就寝。”
就寝?
谁答应跟你就寝了?
拜托?谁要跟你就寝?我答应了么?!
傅瑶十分不爽,往后退了一步,脸上还是挤出一丝微笑:“臣妾今日真的身体不适,请皇上不要靠近,传染了龙体可不好。”
然而,皇帝此刻已经精虫上脑,哪里会管那些,还以为自家皇后只是吃醋跟自己闹小脾气呢,于是哈哈笑着就扑了上来。
入老鹰扑小鸡一般,将傅瑶扑在了身下。
然而,“啪”的一声,一个巴掌,响在了皇帝的脸上。
皇帝大惊:“谁?!”
傅瑶赶紧抬起手:“不是我。”
那是谁?
皇帝四下看。
又是一个巴掌,重重拍在他脸上。
他自然已经确定不是傅瑶。傅瑶如今两手抬着,就站在他面前。肯定不可能是傅瑶。那么,是谁?
他心中一慌,狂喊着出门:“有刺客!!!”
与此同时,冷艳落地。
跟傅瑶心照不宣。
傅瑶摇头。说什么皇帝,说什么世间最尊贵的男人,其实也不过是继承了父亲的皇位而已,其实胆子比老鼠也大不了多少。
而冷艳也是微笑。亲手打自己情敌的感觉,真,好。
傅瑶问冷艳:“你现在出来没事么?”
冷艳摇头:“我现在的身份已经过了明路,应该不会有事。”
傅瑶点头。是的,现在她本来就是未央宫的侍卫,且是傅皇后的贴身侍卫,自然不会有人质疑她为什么会在未央宫。
只是,她逼不得已,又做了暗卫做的事——就是暗中甩皇帝巴掌。
其实,刚才她在甩皇帝巴掌的时候,甚至有种恐怖的想法:其实,刚才离那皇帝的脖子那么近,如果她想,只要微微动动手指,那皇帝就一命呜呼了呢。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其实,皇帝的命跟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自己一根手指的生死距离。
那么,皇位呢?
又想起六零年代的《女驸马》电影,她脑子里的意识越来越不安分了。
傅瑶不知道冷艳在想那些,还在纠结皇帝的离去,当然,不是舍不得他离去,而是担心他喊“有刺客”会让冷艳曝光。
毕竟,冷艳的武功非常非常高。如果皇帝真要查下去,只怕是不介意把冷艳定罪的。因为,整个皇宫里,只有冷艳有这样的武功!
以皇帝们“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原则,只怕这皇帝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不会放过冷艳。
傅瑶一面担心,一面在内心默默排练着怎么掩饰这件事。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人进来抓刺客了。
冷艳没有走远,在宫门外面。
“娘娘,皇上说这里有刺客!”进来的御林军都很紧张,想查这未央宫,又怕冒犯了傅瑶。
毕竟,皇帝对傅皇后的宠爱,那可是出了名的。虽然皇帝亲口喊刺客,但如果没有傅皇后的首肯,他们还是不敢擅自搜查未央宫。
因为,曾经就有人干过同类型的蠢事,为了讨好皇帝,不惜冒犯傅瑶,其结果,是很惨烈的——而且,不是傅瑶出的手,而是傅瑶撒了个娇,让皇帝直接反悔,把那人给法办了。
当然,也因为那件事,皇帝的名声很坏。
当然,那皇帝的名声早就坏透了,也就不差那一件了。
但那件事足以说明,如果真的冒犯了傅瑶,皇帝是随时可以食言自己说过的话的,只为讨傅瑶开心。
瑶没有多话,直接让路。
御林军感激涕零,几乎要磕头叫奶奶。
真是太感激了。如果傅瑶真的阻拦,他们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交代。
然而,搜了很久,愣是什么都没搜到。
“皇后娘娘,打扰了。”御林军首领说。
“无妨。”傅皇后很大气地挥手。
御林军离去。
却不忘盘查外面的人。
外面的宫女太监们自然是相互证清白。唯有冷艳,一时之间没有人证。这时候,傅瑶出现,亲口道:“冷艳没有嫌疑,刚才是我让她去给寻手帕的。我的帕子掉在了后花园,让她去帮我寻一寻。只有她一个人,所以没有人可以作证。”
御林军首领赶紧点头:“既然有皇后娘娘证明,属下们告退!”
就这样,冷艳的清白被力证。
可即便如此,傅瑶还是有些不放心。因为皇帝自古都怕死,在这未央宫遇到了此刻,那皇帝只怕不会轻易罢休。
果然,御林军们离开后,很快又回来复命:“皇后娘娘,我等奉皇上之命,接您去甘泉宫住。”
傅瑶心中已有预感,但还是假装无知地开口问了一句:“本宫在未央宫住得好好的,为何要去甘泉宫?”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说这未央宫有刺客,只怕不安全。所以让皇后娘娘暂避甘泉宫。”
傅瑶叹了口气。
这皇帝,对她倒也算真心。
尽管,这真心是建立在美色和各种曲意逢迎之上。
如果傅瑶不好看,或者,如果傅瑶表现真实的性格与心思,他就不会喜欢了。
对于这一点,傅瑶是分得很清的。所以,虽然感恩,却并不敢动。
她们搬去甘泉宫的时候,傅文君正从里面搬出来。
几家欢喜几家愁。
未央宫跟随傅瑶的太监宫女们满脸高兴,他们都知道皇帝是为了自家皇后的安全让他们去甘泉宫的。虽然未央宫椒房殿从来都是皇后的宫殿,但甘泉宫也曾经住过皇后,且风景各种美好。
而最最重要的是,那甘泉宫里,原本还住着一位妃子呢。
这住着的妃子不是别人,自然正是傅文君。
傅瑶回来之前,傅文君可是很得宠的。许多人都说,傅家派傅文君来,就是来接替傅瑶的位置的。
可,现在傅瑶回来了,不管是谁,都没得瞧了。
连当日最得宠的傅文君都这样,别的妃嫔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自家皇后依然是最受宠的!而自己,也算跟对了人,将来终身也算有了依靠。
“姐姐。”傅文君看到傅瑶,远远行礼,脸上还带着微笑。
傅瑶有些不好意思:“妹妹,你现在要去哪里?”
她原本不想来鸠占鹊巢,是皇帝下旨,她也没办法。
其实她对傅文君印象一直还好。因为在内宅之中,能有那样的菩萨心肠实属不易。
昨天虽然误会傅文君是故意来撬自己墙角,但后来对方解释毫不知情,误会也就解开了。其实,不管傅文君说的是真是假,这件事肯定都是父亲安排的,因为傅家那个死士,只有傅家家主才能调动。
反正,不管怎么说,真正算起来,这傅文君跟自己一样,也不过是一枚政治棋子,如此而已。
而她以前一直忌讳傅文君,是因为两人不是同一个母亲。后宅里妻妾向来是死敌,那么相应地,女儿们为了维护母亲,自然也是死敌。但现在,傅瑶对母亲也淡了,所以对这个傅文君,也就没那种忌讳了。
除去一切,她现在看傅文君,反而觉得还好了。
毕竟,她们都是相同的命运。
所以,也就关心了一下。
傅文君微笑而答:“皇上把我安排在了倚翠宫。”
倚翠宫,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宫殿了。
其实,皇宫这么大,好的宫殿也不是没有。如果真要安排个好的,也不是不可以。哪怕是要腾位置给傅瑶,也可以给安排个更好的,而不需要安排那么一个偏僻的小小宫殿。
皇帝这么做,其实已经有些向傅瑶邀功的意思了。
之前傅瑶的种种拒绝,他理所当然理解成了吃醋使小性子。女人吃醋使小性子,为啥?自然是为了让自己哄呗。
后宫里这么多女人,自然都可以牺牲一个用来哄傅瑶。但,傅家原本是打算用傅文君来顶替傅瑶的,现在傅瑶回来了,肯定对傅文君有意见。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牺牲傅文君了。
虽然皇帝也怀念傅文君的美好,但是,跟傅瑶比起来,终究还是有差别。
这就好比国色牡丹和山野小花的区别。
山野小花偶尔看看很新鲜,也漂亮得引人注目,但,作为当朝皇帝,他若要养,必定要养牡丹,又好看又大气又高格调。
傅文君和傅瑶,不管从哪个角度,都没法比。
傅瑶猜到了皇帝背后的用意,更有些歉然了:“妹妹,对不起。”
“不,姐姐,千万别这么说。”傅文君赶紧道,“我来皇宫本就不符合规矩,如今能有一个小小的宫殿,已经算难得了。”
看她如此,傅瑶也是只能叹气。
不管傅文君说的是真还是假,也终究是个可怜人。
“文君,以后,如果可以,有机会的话,我会跟皇帝美言几句的。”她说的是心里话。因为她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了。
说实话,她现在留下来,纯粹是想过几□□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体会一下剥削阶级的日子,再吃吃皇宫里的山珍海味。等一切吃完享受完,她就会头也不回离去,永远不再回来。
那么,将来的后宫,就不是她要管的了。
可是,她终究是傅家人。如果可以选择,她还是希望傅家人能占领后宫。
虽然,父亲对自己毫不留情,但一定也有他的理由。自己虽然不会原谅,但,曾经的父女之情,也不完全是假的。
更不用说傅家还有自己的母亲和弟弟。
母亲对自己自然是有利用成分,但跟冷艳拥爱一晚后,也想开了,自古人们重男轻女,虽然不能说这样做是对的,但大环境如此,母亲想将来依靠弟弟,也无可厚非。自己作为女儿,改变不了什么,也无非是不再对母亲投入感情而已。
但,如果可以,还是希望傅家能更强盛些。这样,起码,不管是母亲还是弟弟,日子都会好过一些。
大树底下好乘凉。
即便得宠的是傅文君,是别的女人的女儿,也终究是要扶持傅家的。而傅家好,傅瑶的母亲和弟弟就好。毕竟,在那种大家族,明面是不会自相残杀的。起码,就算不给你实权,也会让你一辈子吃穿不愁。
若是后宫失势,那才真是惨了。傅家将来会遇到什么就不知道了。
傅瑶叹着气,内心默默规划。
对于曾经的亲人,这是她能做的最大慈悲。从此,她无牵无挂,也于心无愧。
那些人,将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不会再带去六零年代的记忆。
从此,在六零年代,自己永远只跟冷艳在一起,两人一心一意,好好生活。相信,有董珠的灵泉水,有冷艳的武功,还有自己的穿越金手指,以后在六零年代的日子,也可以过得风生水起。
她这样打算着。
然而,却没想到,还没等到她回去,就发生一件事情。
这是当天晚上的事。
这天晚上,傅文君疯了一样跑来甘泉宫。
“姐姐,姐姐,不好了!”
她没有喊皇后,而是喊姐姐。
这样的称呼,在此时,已经有些不合时宜。而她这么喊出来,已经足以证明情况的危急。
傅瑶吓一跳,赶紧将冷艳往被窝里按了按,起身:“进来!”
不是她不想让冷艳先走,不想先收拾好战斗现场,而是,她已经听出事情不寻常,所以,还是让人先进来再说。
傅文君跑了进来,也没注意到眼前的场景。在她看来,无非是傅瑶在睡觉而已。
至于杯子里的冷艳,此时用了缩骨功,将自己缩得完全不显眼了,还真看不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傅瑶急着问。
傅文君赶紧道:“是夫人,夫人出事了!”
她口中的夫人,自然是傅瑶的母亲。
当初她们一起在傅家,就是这么称呼傅瑶母亲的。
不管是谁家,妻妾之间的名分,也是天壤之别。不管当家的男人心里有谁,妻就是妻,妾就是妾。而妾生的女儿,都要尊主母一声“夫人”。
听到母亲出事,傅瑶真的吓到了:“说,出了什么事?!”
“在她来看你回去的路上,遭遇了一帮强人,要把她掳走。如今她被死士带着逃了,但恐怕逃不掉。她自己也估摸逃不掉,就打发了一个死士来宫里报信,让我们想办法。”
所谓的让“我们”想办法,无非就是让傅瑶想办法。
傅文君看着傅瑶,等她决定。
顺便催促:“姐姐,你快点想办法啊。”
傅瑶思考片刻,咬唇,道:“冷艳,你帮我把我娘就出来。”
“是。”
傅文君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傅文君懵逼:“姐姐,你是对着空气说话么?”
傅瑶没答。
她如今没心思回答这种问题。
不过,她倒是有些好奇:“对了,死士为什么会找到你那里去?他不是应该先来找我么?”
毕竟,她母亲要求救,肯定是找亲生女儿求救,而不是找别人传话。更何况,她母亲最讨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是一切别的孩子,她都讨厌。怎么会让死士反而去找傅文君报信呢?
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妥,心中一动,背脊发凉。
然而,一阵尖锐的痛意,已经袭来。
低头,看到一把锐利的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窝。
“你……”傅瑶震惊。
傅文君露出狰狞的面容:“傅瑶,我终于可以亲手杀了你了。”
傅瑶震惊:“你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傅文君冷笑,“你占着我的宫殿,问我为什么要杀你?你说为什么?”
傅瑶无语:“这是皇上的主意,并不是我的……”
“不要拿皇上当借口!皇上的主意?呵,他有什么主意?还不是谁的耳旁风吹得好就听谁的?!”傅文君越说越气,“傅瑶啊傅瑶,你知道我等走到这个位置等了多久么?结果你回来了!呵,你居然没死!你又跑回来了!果然,你一回来,就要抢走我的一切!”
“我没……”傅瑶想解释自己根本不想抢什么,却已经没有了力气。
她觉得头很晕,身子很重。
然而,傅文君还在说:“你给我闭嘴!我恨你!你知道么?我从小就恨你!同样都是傅家的女儿,凭什么你从小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凭什么我的美貌不比你差,你可以做皇后,我却只能相看一些庶子?凭什么?!”
因为你本来就是庶女啊。
虽然都是傅家的女儿,但我们的母亲身份不同啊。
还有,谁说你的美貌不比我差?你那来的脸?照过镜子么?你长得有没有我好看,心里没点逼数么?
——傅瑶很想怼回去,但已经没有了力气。
然而,傅文君还在说:“你知道吗?其实从头到尾要杀你的人,就是我!呵呵,你一定以为是后宫的那群女人要杀你?我告诉你,不是,是我!后宫那群女人早就给你整治怕了。她们早就是废物了。她们要是敢动你,早就动了。我告诉你,两次刺杀你的人,都是我!”
两次?
傅瑶有些迷糊,努力想啊想,突然,心中一震。
“呵呵,第一次,就是那次在山上,我记得你明明死了,不知道为什么你居然又活着回来了!该死!老天不长眼!”说到那个,傅文君依然愤愤不平,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活着回来呢?那么高的山崖啊,就算是摔下去,都死了。
不过可惜,傅瑶没有死。
而且,不止没有死,还因为在旁观傅侯爷搜寻的时候,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她更气了。
爹爹真过分,把什么最好的都给了她!
她恨爹爹,更恨傅瑶!
还好,后来傅瑶又再次消失了。她以为是老天有眼,让那个贱人终于消失了。没想到,她又回来了!不止回来了,还又要回宫!
“所以,第二次,在你回宫的路上,我又安排了刺杀!”说到这里,傅文君依然愤怒,“可惜,你有冷艳!呵呵,冷艳!父亲居然舍得把她给你!正是因为有了她,你才躲避了我的第二次刺杀!”
第二次刺杀……
傅瑶终于懂了。
那些在她回宫路上刺杀她的人,根本不是父亲派来的,而是傅文君派来的。
原来,一切都是傅文君做的。
原来,父亲根本不知情。
想到这里,傅瑶突然觉得不难受了。
虽然血一直在流,虽然自己可能马上就要死了——这一次,恐怕是不能再穿越。唔,能不能穿越,还不清楚。
但是,觉得没那么难受了。哪怕是死,都没那么难受了。因为,她的父亲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她呢。
可是,傅文君还是很气啊:“既然爹爹把冷艳给了你,我要杀你就很难很难。但我不会放弃。还好,我聪明!你看,现在是不是略施小计,就把你骗得团团转,把冷艳支开了!”
你聪明?
你哪来的碧莲?
傅瑶又想挣扎起来怼。但确实打不起精神,且眼前已经有些模糊了。
好,算了,确实也是自己犯蠢了,因为关心母亲,一时情急,犯了错误。死了就死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然而,这时,却听到了最熟悉的声音:“瑶儿!”
这凄厉之情,却是从未有过。
是冷艳。
是的,冷艳回来了。
她走了一圈,又感觉不正常,回来了。
但,已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