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 怎么不说话?”傅侯爷拍拍傅瑶的头。
“……”我没法说话。
我觉得自己好像是捡来的。
傅瑶扁了扁嘴。
见女儿如此, 傅侯爷笑:“傅瑶怎么了?”
笑眼里, 满是慈爱。
见了那慈爱的笑眼, 傅瑶才觉得心里有底气了些, 于是撒娇:“爹我不是你亲生女儿?我怎么觉得冷艳才是。”
“你这孩子。”傅侯爷笑着点了点女儿的头, 犹如一个正常的父亲。
但随即,还是换上一副恭敬的面容:“您是皇后娘娘,也是臣的女儿。”
傅瑶听了这官腔就头大,撇撇嘴:“现在就我们几个人, 又没外人,你打这种官腔干吗?再说了,是皇后难道就不能被父亲疼爱了么?我看你关心冷艳都比关心我多!”
虽然那话题被父亲绕了过去, 但傅瑶还是继续提起——分明自己才是他女儿,看老爹刚才那表现, 哼。
傅侯爷哈哈大笑:“你这孩子, 还跟自己暗卫吃醋啊。她好不就是你好么?她是第一暗卫,但凡她有一口气在, 就不会让你有事。傻孩子, 你知道爹花了多少心力才找到冷艳这么好的暗卫么?”
听了这话, 傅瑶心里才平衡了些。
但是看到冷艳一直在旁边,觉得老爹这么说人家也不好,好像说得人家就是个工具一样。
现在的冷艳,可不是她的工具,而是她在意的人。
于是, 便握了握冷艳的手,向老爹转了话题:“对了爹,你是怎么会在这里的?”
“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说到这个,傅侯爷深觉一把辛酸泪,“你知道为父等了多久么?你再不出现,我都要疯了。你娘已经病了,现在也就是靠等我们这边的消息活着,若你真有什么事,她怕是活不成了。”
一个位高权重的老人,是不会轻易说出这种话的。
此时,也确实是情之所至。
傅瑶红了眼眶:“娘……”
都说儿女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深知,母亲是最疼自己的人。
虽然,真要说起来,母亲心里最爱的,肯定是弟弟。自己只是其次的选择。但,在这世上,最爱她的人却是母亲。
父亲有妾室,还有庶女的子女,更是不可能如母亲一样待她。
至于她嫁的那个男人,是坐拥天下的帝王,天下之主。从来帝王多情,即便对她宠得更多些,却也远远不及母亲对自己的爱。
所以,这世上,她最亲的人,就是母亲。
此刻听到母亲已经生病,立刻心就揪到一起了:“爹,娘现在怎么样?”
“没事,还在养病,放心,只要我们安全回去,她见了你,病肯定就好了。”
回去?
现在只怕还不能回去。
那灵泉水的效力,肯定还不足以支持她回去家的。目前只能在这附近走动而已。
深吸一口气,傅瑶打消了回去的念头,问父亲:“对了,爹,我失踪多久了?”
傅侯爷气笑:“你自己失踪多久自己都记不住了?”
傅瑶挤出一丝苦笑:“我记不清楚了,到底多久嘛?”
傅侯爷叹了口气:“你已经失踪快三个月了。”
三个月?!
傅瑶和冷艳对视一眼,心中一动。
不会,她们已经在六零世界生活快一点了!
从去年十月份过去,到现在七月份,已经快九个月了。
换算下来,自己在那个世界待的时间,是这个世界的三倍。
可是,自己从六零世界里入穿越山谷,回去之后发现时间也才过了三分之一啊。
怎么回事?
怎么两边都是3:1?
也就是说,她在六零年代待九个月,这里只过了三个月;但反过来,她在这古代世界待三天天,回六零年代,那边也只过去了一天。
天啊,居然这么神奇?!
好,穿越本身就很神奇。
两人连穿越都经历了,也就不存在对别的太咋咋呼呼了。
反正,不管怎样,这时间规律已成定数。
细想,这也是好事,等于自己的生命时长瞬间扩大为三倍啊。
这,应该算赚了?
毕竟时间总是最宝贵的。
“好了,女儿,你们跟爹回去。”
傅侯爷拉着女儿的手,颇为激动。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拉过女儿的手了。
自从女儿长大,作为父亲,他已经不太合适跟女儿做这些亲昵动作了。后来女儿进宫,成了皇帝的女人,自己更是处处要注意。及至她当了皇后,自己这做父亲的甚至都要恭敬行礼。
这般父女天伦的动作,已是许久没做了。
傅瑶也很感动。
但是,她确实有难言之隐。
如果可以,此刻她必然会跟父亲一起回去看母亲。
但,她真的回不去。
如今能行动的距离,也不过绕着那座山不远而已。
所以,强忍内心的冲动呢,她挤出一丝温和微笑,扯了扯父亲的袖子:“爹,女儿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一说到这个,傅侯爷才注意到女儿已经换了衣服,华贵头饰也已不见,心中一紧:“乖女儿,你不会……没银子了?”
他可是知道,女儿把凤冠都拆开来卖了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等在这里,守株待兔。
傅瑶失踪后,他就发动所有人力去找。
但,别说他手下的人了,就算是皇帝亲自派的大内高手都找不到。一时之间,大家都一筹莫展。
不料,在某一日,他不死心地再次来寻女儿,却在一位女子头上,看到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那夜明珠大得非常,就算有钱也买不到。那是海国上贡给当今皇帝,皇帝再送给当朝皇后傅瑶的!
傅侯爷过目不忘,十分肯定。
所以当下便抓了那女子盘问。
一问才知,原来是在当铺里买的。
便又去了当铺。
当铺老板诚惶诚恐说出实情,说有位黑衣姑娘拿了这些零碎珠宝和金饰来当,似乎是有急用的样子,因为死当比生当贵,就直接当了死当。
所谓生当,就是只在这里当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凑够了钱会回来取;而所谓死当,则是彻底把东西卖给当铺了,不会再来赎。
既然是死当,当铺老板自然就给卖了。而那女子,正是从这里买的。
傅侯爷仔细问了那典当女子的容貌打扮,基本已经可以肯定是冷艳了。再加上这些凤冠上才有的东西,那么,来典当的,是傅瑶和冷艳无疑。
傅侯爷喜出望外,一面让人上禀天听,一面在这里继续搜寻。
可是搜寻了很长时间,也依然一无所获,最终便只好用了最烂的招数——守株待兔。
没想到,还真管用。
所以,此时见女儿如此,想起她拆了凤冠来典当的事,万分心疼。
傅瑶微笑:“是没有了。爹爹如果有的话,可以借我一些。”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你跟爹爹哪有什么借不借的。再说,你是皇后,这天下财富都是你和皇上的。”傅侯爷深觉女儿是在外面吃了太多苦,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傅瑶当然不以为然。
她现在可不是皇后,也回不了那皇宫,更不是天下财富之主。现在,她只是一个穷人,一个连酒楼都去不起的穷人。
好,她其实身无分文。哪都去不起。
现在她迫切需要的就是钱。
不管在哪个世界,都需要钱。
因为,即便是在六零年代,她也是很穷的。哪怕有以前冷艳去黑市赚的钱,但也很有限。想要生存,没钱是不行的。
如果父亲肯借自己一些真金白银,那么,回到六零年代,应该也是能换到钱的。
所以,她毫无压力,对父亲伸手:“那我不借了,爹就直接给我一些。”
反正她给傅家带来的各种价值,已经无法计算。拿老爹点钱,还是心安理得的。
更何况,自家老爹富得流油,反正也花不掉,自己不拿自然有他的小老婆和庶子庶女们拿,还不如自己拿了。
见她如此,傅侯爷很是心酸。这孩子肯定是在外面吃了很多苦了。
是啊,若是不苦,怎么会拆了凤冠来卖呢?
向来官场铁血的老侯爷背过身去,遮掩着略擦了擦眼角。
是真的心疼。
虽然他有很多孩子,但,跟结发夫妻生的毕竟感情不同。况且,这还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第一次当父亲,那感觉又是不同。
更不用说,这女儿自小便是当皇后培养的,且后来也成了真正的皇后,其尊贵,是人所共知的。那么,同样也印在了傅侯爷心里。长期潜移默化下来,他也不自觉认为这个女儿比别的孩子要重要得多了。
如此加持,他对傅瑶还真的是最疼的。
见父亲如此,傅瑶也是颇多感慨。
很久没有人这么心疼自己了。
虽然跟着自己穿去六零的冷艳,也一直对自己好,且真心真意不输爹娘。但,那毕竟是不同的感情。
长辈之爱,带给人的,是另一种温暖。
知道老爹爱面子,不会在人前为儿女落泪,所以也装作没看到,等老爹暗搓搓处理完毕转过身来。
才继续伸出手去:“钱。”
傅侯爷也豪爽,当下便从怀里摸出一摞银票,全是大额的:“拿着。”
虽然,他不知道女儿要钱有什么用。
堂堂一国皇后,马上就要回去了,要钱似乎也没地方花?不过既然女儿喜欢,就由她好了。
然而,傅瑶并没有接,反而笑眯眯:“不要银票。”
“那你要什么?”傅侯爷奇怪。
傅瑶想了想,笑眯眯认真回答:“金子。”
黄金是硬通货,在每个朝代都有用的,相信在六零年代也不例外。而且,金子比银子值钱。
傅侯爷一思索,秒懂。
迅速出去。
不一会儿,又进来。
随行的,却多了个人。
冷艳认得,这人正是这当铺老板。
老板手里端着一个大大的木箱,似乎很沉,老头儿都快端不动了,吃力地放在桌上,然后静退一旁。
傅瑶懵逼。
这是什么架势?
却见傅侯爷含笑把木箱打开。
里面黄灿灿一片,瞬间闪瞎人的眼。
满满的一箱,居然都是金饰!
从金步摇到金耳环再到金手镯……各种款式,应有尽有。
而且,以傅瑶识货的眼光来看,这些都不是俗品,每一个都是贵得不能再贵的。
“怎么样?喜欢么?”傅侯爷讨好地问女儿。
傅瑶摇头。
傅侯爷的笑容僵在脸上:“为何?”
“女儿想要的,是金砖。就是……嗯,用纯黄金熔铸的金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傅瑶也觉得自己很欠揍。
但是,这是事实。
拿这么多首饰去六零年代,绝对是不能换钱的。不止不能换,说不定还会打成资产阶级情调坏分子。
但金砖就不同了,那是纯黄金,是能贯穿历史的硬通货。只要有钱庄,就一定能换成钱。她相信,六零年代的银/行,也是可以换的。
傅侯爷眼角抽了抽,几乎要发飙。
难道这些做工精致的金饰,居然比不上那些傻傻方方的纯熔金砖么?
自家女儿何时这么没眼光了?
傅瑶却眼神坚定,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许是皇后当久了,她认真起来,眼神威压还是蛮强的。
即便傅侯爷是她的父亲,也莫名有些怂了。
或许,那就是皇后的气场,又称为“凤仪”。
某侯爷清清嗓子,还是顺从了这个皇后闺女,吩咐当铺的老板:“给我拿下去。”
“是。”
当铺老板就要上前。
然,傅瑶拦住。
傅侯爷不解。
只见傅瑶抱住那箱子,笑得特别老奸巨猾:“这一箱我也要。”
钱这玩意,不怕多啊。
人世间的烦恼,不是因为钱不够,就是因为权不够。到了手的,哪里舍得再还回去?
更何况,现在肯定是没法跟父亲回去了,更不可能到得了皇宫。所以,回头还是得跟冷艳偷偷来逛集市,她可不想再度没钱,更不想为了钱再去对人抛媚眼,没看之前冷艳那脸色多难看么。
再说,她还想回头干件大事呢,可是需要经费的。
而在古代,这些金饰明显比金砖值钱得多。
别的不说,就那些金饰的做工和雕琢,只怕人工费都比本身的金质要贵了。
看女儿如此贪得无厌,傅侯爷很高兴:果然是我傅家的女儿。
人呐,就要有无尽的野心,或者说贪心,才能一直向上。
不过,这当铺里却没有金砖。
哪怕这是此处最大的当铺。
要买金砖,必须要去钱庄了,不过附近并没有钱庄。
所以傅侯爷让女儿稍等:“你们在这等会,我这就派人去取。”
“不在这等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听说这里的春风楼菜色不错。”傅瑶顺便提议。
傅侯爷自然同意。
一面吩咐人去买金砖,买好了送到春风楼。
一面让人拿轿子装了傅瑶和冷艳两人,自己再另坐一顶,一起去了春风楼。
春风楼的酒菜果然没有让人失望,傅瑶许久没吃过这些,大快朵颐,十分尽兴。甚至连形象都顾不得了。惹得傅侯爷频频咳嗽示意,不过嗓子都快咳哑了也阻止不了。
没办法,实在是太久太久没吃过这样美食了。
别说吃货傅瑶,就算是冷艳,都低调地吃得十分尽兴。
为什么说她“低调”呢?
因为她面上没有任何兴奋之色,夹菜的动作也很自持,每一筷子都夹得不多,看着也很文雅。但,架不住人家手速快啊。
傅家父女只觉得眼前一花,半盘红烧肉没了。两人望向冷艳,只见她正慢悠悠吃着。那慢悠悠的面瘫脸,让人绝对怀疑不到她头上。
可怜的傅家父女只得揉揉眼,改而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可正在他们揉眼的功夫,又似乎觉得眼前一花,剩下半盘红烧肉也没了。
两人齐齐快速望向冷艳,只见她慢悠悠从嘴里拿出筷子,动作优雅,意态悠然,似乎才刚刚吃了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