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子, 你能不能带瑶瑶先出去, 大伯娘……有点事, 想跟这位说。”
孙晓宁对冷艳说。
眼睛, 却始终望着董珠。
董珠有些莫名其妙。
这什么眼神？
让她觉得抖抖的好么。
直觉地, 她觉得眼前的女人是个大麻烦, 所以，直接拦住：“你们两个别走。”
将两个小家伙招呼下来，她笑呵呵对着孙晓宁：“我跟这两个孩子有缘，我们是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无所谓回避的。”
当了商场那么多年的交际花，她对某些事还是很敏感的。
而且, 既然是商场交际花，自然是生冷不忌、男女通吃的。
所以, 即便是对女人, 她也有着基本的敏感。
咳咳，如果她猜得不错, 这女人只怕喜欢自己——不然, 干吗眼神这么热切？
咳咳, 想不到，自己现在还有如此魅力。
虽然该得意一下，但此时根本不是谈那些的时候。所以，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先让自己的生活简单点。
要向回避那些问题，最好的方法, 就是不单独相处。
那孙晓宁没想到董珠会说出这样的话，愣，看了看傅瑶和冷艳。
随即也了然了：是哦，看她们三人这样子，似乎确实是很熟了。
不过，已经熟得连那个秘密都能共享了么？
不知为何，回想起当年董珠不让自己说出去，她竟有些醋意。
到底为什么吃醋她也搞不清，反正就是觉得：为什么这秘密防着我，却要让她们知道？
看她迟疑着打量两个孩子，董珠以为她是想把两个孩子赶走跟自己单独相处，赶紧又补充：“真的，我没骗你，这两孩子跟我可熟了，根本就什么都不用避讳。你有什么就直说。”
她就不信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这女人能够说出那种话。
而且，看她们刚才的称呼，她应该是冷艳的大伯娘。
有了这层关系，她就更坦然自己跟两个孩子熟了。
反正，坏分子这种事，都是连坐的。
就算自己对孙晓宁说傅瑶和冷艳跟自己亲近，她也永远不可能去告状，因为一旦事发了，冷艳被批判，冷家也会受到牵连。她这个“大伯娘”，当然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
不过，就算没有这层关系，董珠也不怕。
这人跑来找自己，真算起来，也算“亲近坏分子”了。
而且，董珠相信自己的眼光：
这人明显是爱慕自己的，不然眼光何以如此热烈？
咳咳，所以压根不可能对自己不利啊。
她兀自胡思乱想着，却不料孙晓宁反问：“她们真的跟你那么熟？熟到连那水都知道？”
这话一说，董珠差点跳了。
什么情况？自己这秘密，除了眼前这两个孩子，可真没任何人知道！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
“你怎么知道？”与此同时，冷艳开口。
她也是关心董珠。
这也是她难得认识的朋友，所以她还是真的关心。
冷艳知道这秘密对董珠有多重要，而且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到时候，自己一走，没人护着她，这秘密捅出去，万一真出事怎么办？
她是在跟同伴的相互杀戮生活里长大，所以从来没有过朋友。这董珠，算她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朋友。所以，难得关心了些，就直接问出口了。
毕竟，她脑子没什么弯弯道。
而傅瑶却黑线。
董珠也黑线。
她刚想说“我听不懂”的，这下好，直接被冷艳这孩子给捅出来了。
“艳子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她抹了把汗，死鱼眼。
冷艳：“……”
她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虽然她没什么情商，但对事情的警觉性还是很高的，不然也不能成为暗卫之王。
这会子反应过来，立刻琢磨解决办法：“那怎么办？杀人灭口？”
“…晓宁噎住。清了清嗓子，才问，“艳子，你什么意思？要杀大伯娘灭口？”
“……”冷艳挠头。
好像这样也不对。
大伯娘对自己还是不错的。甚至，对自己还有一匹布那么大的恩情，咳咳。当然不能杀人家灭口。
她求助地望向自家皇后。
傅瑶别过脸。
她不想理这个蠢货。
“咳咳。”最终，还是董珠提出建设性意见，“要不，就给她下点慢性毒……”
“只要不说出去就不会死对不对？”孙晓宁打断，无语，“这么多年了，你威胁人都没点新花样么？”
而且这个借口完全经不起推敲啊。
这么多年？
“哎？”
董珠望向孙晓宁。
孙晓宁无语回望。
半晌。
董珠开口，声音有些抖：“喂，你别告诉我，你是我当初救的那女孩。”
听了这话，孙晓宁眼睛亮了：“你只救过一个女孩？”
看来，自己还是蛮特别的。
“你以为呢？”以董珠走南闯北的情商，已经看出孙晓宁承认了，无语，“你以为我救了几个？你也知道我这灵泉是个秘密，而且是事关我自己生死的大秘密。我有病啊到处显摆？”
孙晓宁“噗嗤”一笑，想想也是。
看来，自己也是这世上唯四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当下心情大好，便微笑道明来意：“我是来谢谢你当年的救命之恩的。没错，我就是那个女孩。所以，特地来谢谢你。”
“然后呢？”董珠不自觉退了一步。
孙晓宁茫然：“然后什么？”
“然后……你不想以身相许啥的？”继续不动声色退。
“喂！”孙晓宁红了脸，跺脚，“我是有老公的人好么！”
“喂喂，我告诉你，别跺脚啊。女人跺脚什么的，信息量可大了。你别在我面前这样。”某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啊不交际花，警告。
“……”孙晓宁僵住。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只能极其无语：“你能不这么自恋么？我都说了，我有老公了！”
“呵，有老公算什么？这年头，有几对夫妻相互喜欢的？不都是父母包办么？”董珠继续自信满满，“别说我自恋，我告诉你，我的预感从来没错过。你照过镜子没？没照镜子回头照一下，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妈呀，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太炙热了好么！”
一旁的傅瑶笑得直打跌。
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董珠有如此自恋的一面。
孙晓宁被傅瑶笑得更尴尬了，再度跺脚：“你不许胡说！我告诉你，我跟我老公可是有感情的！不止有感情，还有恩情呢！”
“恩情？哇那更惨了！别告诉我他是你的第二个救命恩人啊。别告诉我，你把他当成我的替身啊！”
董珠依然认定。
傅瑶笑死。
孙晓宁原本还要跺脚，听到这话，却突然一愣。继而，心神一震。
冷爱国，还真是她的第二个救命恩人。
那次她不小心落水，被当兵的冷爱国路过，给救起来了。而且还安慰她：“没事，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当时她迷迷糊糊的，半晕不晕间，躺在湿哒哒的冷爱国怀里。听到这话，突然想到当初那个给予自己生命的小姐姐。
算，替身么？
啊呸！！
孙晓宁扭回思路，赶紧重新摆正态度，斥：“你不要胡说！你，你真是自恋到家！”
“别说被我说中了啊。”董珠万分发愁，“天啊你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嘛。”
“你……”
孙晓宁气得牙痒痒，却偏偏，心慌慌的。
她发现这个董珠实在是太会洗脑了，居然引得自己迷糊了。赶紧重新将自己的心思扭回来，继续唾弃：“你这人神经病！我，我不跟你说了！”
她发现自己完全说不过一个疯子，干脆转身就走。
嗯，先走。
回头冷静下再来。
看孙晓宁离开，傅瑶才止住笑，擦着笑出的眼泪，问董珠：“大伯娘挺好的，你戏弄她干吗？”
董珠也笑。不过笑容里却有些内容：“不戏弄她，难道真的等她喜欢上我么？”
“噗！”傅瑶摇头，“她都已经走了，你还自恋给谁看？”
“不是我自恋，是事实。”董珠叹了口气，却无比笃定，“我跟你说，你是没注意到她看我的眼睛。我告诉你，但凡有那样的眼神，以后肯定会出事。”
“……”傅瑶觉得董珠今天疯了，自恋无极限。
董珠却依然谈兴正浓，跟她分析：“我告诉你，但凡一个女的用那眼神望着你，绝对要出事。你家冷艳看你的时候就是那眼神！”
“……”傅瑶不笑了。
冷艳别过脸去。
不过，耳朵根有些红。
这下轮到董珠笑了。
不过，她也没打趣两人，而是笑着解释：“所以我才故意跟她说那些话啊。我告诉你，爱情这玩意，最要紧是神秘，有那么点影影绰绰的意思。越是说透了，反而越没味儿。所以，我就故意跟她说那些话，一开始就挤兑说她喜欢我，还故意把她潜意识里的那点心思给拉了出来，直接说破，这样她以后反而不容易喜欢我了。”
“真的？”
还有这种操作？
就连擅于宫斗的傅瑶，都有些震惊了。
“当然。这是西方的心理学，很厉害的，你不懂。”说到得意处，董珠话更多了，“不止在爱情上，平时很多事都是这个道理。比如，如果有个人上台公开讲话会胆怯，那么可以让亲友先模拟一遍，在他上台讲话的时候，讥笑他，说他在胆怯啊紧张啊什么的，说多了他就反而不胆怯了。”
“还可以这样？”傅瑶瞪大眼睛。
“是啊。西方心理学。”董珠得意，“我知道你精通我国古代的很多东西，但对西方的，你就不如我了。我告诉你，西方国家有些东西可厉害了。”
傅瑶一听这话，忍不住反驳了：“你说西方国家的科技比现在这个世界强，我不反对，因为我还没了解，没了解就没发言权。但你若说心理，我就不服了。我们老祖宗也留下了很多关于人心的东西啊，只是你没认真研究。真研究下来，不见得比西方国家的什么心理学差。”
董珠一呆。
傅瑶又一个白眼：“你得记住自己是哪国的。别分不清楚亲疏。只有自己国家好才是真的好，别国再好，你就算过去了，也不过是一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外人。”
作为一国皇后，站的高望的远，对于跪舔外国什么的，她是坚决批判到底。
董珠尴尬。
她发现这小孩子总是站得高高的，反衬得自己蛮渺小的。不过细细想来，也不是没道理。
她能把生意做那么大，自然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有容乃大，是商人的基本素养。所以，听了这小皇后一顿说辞，不止没生气，反而提议：“你这孩子真不简单。多读点书，将来只怕前途不可限量了。对了，小学马上开学了，你不是要去上学么？”
上学？
傅瑶愣住。
这几天光想着回古代，还真忘了琢磨这事了。
冷艳不好表态，只望着傅瑶，等她发话。
虽然她很想跟皇后在这边好过日子，但，如果皇后娘娘真的要回去再不回来，她也是不会反对的。
所以，如今，读不读书，傅瑶说了算。
傅瑶想了想，开口：“当然要上学！不止要上小学，还要上中学、上大学呢！”
冷艳惊喜，眼睛亮亮地望向傅瑶。
傅瑶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意思很明显：我还会在这里很久很久。
冷艳终于觉得心安定了下来。
而董珠却忍不住打断两人眉来眼去的深情：“别，现在这形势，你读那么多，未必好。”
傅瑶蹙眉。
她当然知道董珠指的是什么。
按理，多学知识肯定是有好处的。尤其是在这个科技非常先进的世界！
但，董珠所言，也不是没道理。
如今这个时局，谁也说不清。
“以我的经验和眼光来判断，我觉得过两年还得出大事。”董珠难得十分认真，“国家初定，各种磨合，你学那么多，反而夜长梦多。依我看，不如跳级，早点中学毕业，搞个工作，然后静观其变。”
“跳级？”傅瑶疑惑。
“对啊，原本小学要读五年。不过我看你应该有基础，意思意思读个两年就行了，就是读完一年级后直接跳去五年级，然后考初中，再读两年，就可以直接进高中了。有了高中学历，在城里找个工作不难。到时候在那边安定下来，静观其变。如果形势好，就直接上夜校考大学；如果形势还没来得及好转，你就先等等。反正，以我的估计，早晚会好的。”
傅瑶边听边点头。
原来还有跳级这种操作。
“好，就这么定了。”
虽然喝了兑了灵泉的水后，已经能在古代世界越走越远，但，速度有限。估计就算能完全冲破结界回到古代世界，也是很长时间之后了。
而在那到来之前，自己的日子还是要过的。
冷艳见傅瑶已经定了心在这边过日子，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很高兴。当下保证：“我今晚就开始去打猎，明天继续去城里卖钱，给……给瑶瑶交学费。”
第一次在人前称呼傅瑶，她斟酌了一会，最终，称“瑶瑶”。
称呼这两个字的时候，心软软的有些荡漾。
董珠笑：“哪里还需要打猎？你上次不是还有剩么？拿去读书足够了！还有，不止傅瑶要读书，你也要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此世之罪和19090697两位亲的地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