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艳被董珠看得毛毛的, 冷然问:“你看什么？”
董珠扶额, 吁了口气, 懒得理她, 自去一边, 准备开门出去。
她还得上工呢。
作为坏分子, 她可是没有请假的权利的。只要不是病得起不来床快死了，就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
“站住。”冷艳喊住她。
董珠回身。
“你刚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就算她再迟钝，都能感觉出对方眼神的复杂。而她是不喜欢留疑问的, 不懂就直接问出来。
董珠没有生气，而是想了想，对傅瑶说：“你先出去。”
傅瑶知道她是有话要单独对冷艳说。
她也不担心两人单独相处会出什么事, 毕竟，以冷艳的武功, 绝对不会吃亏；而冷艳又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对董珠这个救命恩人绝不会刀剑相向。
所以，她还是放心地出去。并顺手再次关紧了房门。
等到傅瑶将门窗关好走远, 董珠才开口：“你根本就不是中毒。”
冷艳面上没有表情, 话语却有些疑惑：“怎么可能？那是什么？”
除了中毒, 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自己那样。难道，这个世界里还有更厉害的武器？
看着小冷艳，董珠有些好笑，眼神更加玩味了：“人不大，心思倒是不小。”
“？”
冷艳不懂。
董珠复杂一笑：“你喜欢傅瑶？”
冷艳脸色白了白。
这话对她而言, 无疑于晴天霹雳——她喜欢傅瑶，分明是那么隐晦，为什么会被人看出来？！
虽然现在已经不是在古代，没有那么悬殊的地位差，傅瑶也没有神圣不可侵犯的皇后身份，但，她还是条件反射地怕这事暴露。
看冷艳虽然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但脸色明显白了，董珠“噗嗤”笑了：“你这孩子真有意思。”
“……”
讨厌被称为“孩子”。
讨厌被形容为“孩子”。
看出了这孩子不同于其他孩子的别扭，董珠好笑得捏了捏冷艳的脸：“你这孩子就是故作老成，没傅瑶可爱。”
冷艳僵住。
作为一个武林中人，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别人这样近距离触碰自己的。可，董珠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分明不懂武功。她又不好真的把人家打飞。
只能僵硬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而这，还不是她目前最在乎的，她最在乎的是：“你也喜欢她？”
说她家皇后“可爱”。“可爱”是什么意思？可以爱么？唔，她有些脸红了。唔，心跳又有些加快了。
董珠再度“噗嗤”笑出声：“小朋友，你们多大？我多大？如果我女儿在世，都比你们大得多好么！好啦，不要动些奇怪的心思啦，董阿姨是不会跟你抢傅瑶的。我就算喜欢她，也是长辈对小孩子的喜欢。”
冷艳闻言，觉得也有道理。
虽然在她们心里，彼此已经是二十岁女子，但在外人眼里，她们可都是才八岁不到的小屁孩呢！
想到这里，冷艳放下心来，对董珠的口气也和蔼了些:“你说我不是中毒，那到底是什么？”
“你真不明白？”董珠叹气，又好气又好笑，“傻孩子！你这是动了心激动的呢！”
“！”冷艳震惊。
董珠无奈解释:“人激动的时候呼吸会异常，吸入的氧气量会不正常，有的人会因为激动吸入得特别少，这样就会缺氧；而有的人又因为激动吸入氧气过多，这样也会出问题。你就是激动吸入氧气过多……”
“……”冷艳懵逼。
什么氧气啊缺啊多的，她完全不懂！
那是什么？
看冷艳如此表情，董珠立刻明白对方完全不懂。她自然不知道冷艳是穿越来的所以不知道，只是叹气:“其实你应该读书的。女孩子想要过得好，还是要多读书……唉，不过目前这世道……”
她没有说下去。
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即便是在小孩子面前。
冷艳心情复杂。
多读点书是好的，这个她自然知道。可问题是，她读了不少书啊！
虽然她是一个以武功取胜的暗卫，但是读书还是很有用的，不止能让她们认字、学习相关知识，还能以儒家学说给她们洗脑，让她们死忠于组织。所以，暗卫营对于她们的读书这一块，并没有放松。
可以说，从暗卫营走出的暗卫，就算才华不足以去秒掉状元，碾压个秀才举人还是可以的。而冷艳作为第一暗卫，自然方方面面都是佼佼者。
什么？你说哪来的时间？自然是挤呗！
对于早已不属于正常人类的暗卫，时间就像乳/沟，挤一挤总会有的。大不了就是不睡觉不休息不娱乐不分心不做任何训练之外的事嘛。
对于暗卫，没有达不成的目标。对读书这块也一样。
所以，对于董珠这种**裸的“可怜你个小文盲”的语气，冷艳还是忍不住反驳的:“我读过书。”
虽然是上辈子的事。
“读过书？”董珠闻言，眼睛亮了亮。
不管时代怎么改变，她始终认为女孩子还是要多读点书的。就算暂时某个时代会打压读书人，也终究会过去的。
读书明理，才能不愚昧。而“不愚昧”这一点，对于一个女人太重要了！
“你几年级了？”
几年级？
那是什么？
谨慎如冷艳，自然不会暴露出自己的惊讶，只是不说话。
然而，作为在商场摸爬滚打的交际花，董珠很轻易就看穿了这沉默背后的含义——肯定没上正规学堂呗。
估计，就是家里教的。
她想到自己以前启蒙也是在家里，不由好奇多问了一句:“都学了些什么？”
冷艳想了想，还是直言相告:“四书五经之类的都读过。”
当然，《百毒经》和武林秘籍之类也读过，但是……不提也罢。
“四书五经？”董珠倒是吃了一惊。
要知道，四书为《大学》、《论语》、《孟子》、《中庸》，五经为《诗》、《书》、《礼》、《易》、《春秋》，虽然都是经典之作，却也都是古文，按理来说现代小孩子是读不懂的。
没想到这孩子的家人还颇有些文化底蕴呢。
这点倒跟她有相似之处。她家也算书香门第，而且家境优渥，加上她天生聪颖好学，所以她很早就开始认字读书。别说，八岁那会她还真能看懂点古文了。当然，也仅仅停留在《三字经》的水平。
而这冷艳，看来家学传承蛮厉害的嘛。
于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是谁家的孩子？你父母长辈是谁？”
她是真的不认识冷艳。
虽然她是本地大地主的女儿，但是在外面做自己的生意很多年了。而这几年虽然被拖回来劳动改造，但都是低头干活、谨言慎行，哪里会去辨认结识谁是谁？
更何况，就算她想，别人也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啊。
所以，回来这么久，她对村里的人还是绝大部分不认识的。
冷艳便说了自己父母和爷爷奶奶的名字。
董珠皱眉思索:“冷家？”
没听说过冷家是什么书香之家啊。
又想了想，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们冷家是不是有个比较有出息的，在县里当厂长，还娶了个……高官的女儿？”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暗示男方吃软饭的意思。
冷艳虽然并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冷艳，对冷家也没什么感情，但，冷家人待她还行。而她又从小缺爱，对于这仅有的“亲人”还是蛮珍惜。
所以，忍不住护了个短:“那是我大伯。我大伯娘也算不上高官的女儿，只是家境过得去。我大伯也不差。”
虽然她不知道县里的厂长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但护短肯定没错的。
而她又是个说话不会转弯的，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
董珠倒是没注意到冷艳的护短，只是喃喃感慨:“真的是她啊……”
“是谁？”冷艳有些糊涂。
“哦珠回过神来，“我是说，果然是冷家的孩子，读了点书也不奇怪。这些书是你大伯娘教你读的么？”
如果是傅瑶在这里，就会发现，此时董珠脸上的神色很小心翼翼，有些情不自禁的热切，又有着刻意的疏离。
冷艳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
她只是如实回答:“不是我大伯娘教的。”
“哎？”董珠倒是奇怪了，“不是你大伯娘，那是谁教的？”
倒是没想到，冷家一个农民之家，还有人有如此文化，能给七八岁的孩子做如此启蒙。
“……”冷艳有些后悔反驳董珠的话了。
她猜是谁教的就是谁教的呗。省得自己去编。
偏偏冷艳又不是个会编的。
在董珠期待的眼神中，冷艳有些急了，干脆把事情给推了出去:“你问傅瑶。”
反正，她相信自家皇后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
说着，去拉了门，招呼傅瑶进来。
无辜的傅瑶还萌萌哒，见冷艳招呼赶紧进来:“你们谈好了么？”
冷艳望向董珠。
董珠懵逼，然后笑眯眯:“我们在说，冷艳根本不是中了毒，而是因为……唔！”
千钧一发之际，冷艳已经快速捂住了她的嘴。
“我们回去上工了。”
冷艳丢下这句话，就拖着董珠走了。